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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长篇作品《江东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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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僭号“仲家”的袁术走投无路、众叛亲离,想要北投袁谭,又被曹操派人截杀,只得退回寿春。当年六月,退至江亭。一路走来,部曲离散,如今仅剩些妇孺亲眷。
时至盛暑,连日奔逃,又要照顾一家人,大乔终于累得病倒了。夏日里高热不退的滋味着实难受,乔琬收拾了些干草铺好,又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件薄衣服盖在她身上。
大乔的额头烧得滚烫,手心里也满是汗珠,乔琬将手帕用凉水浸透了,擦她的额头和手心降温。琦儿和璇儿寻遍周边,终于在西边的阳坡疏林里找到了柴胡。乔琬大喜过望,当即去了厨房煮药。
还未行至厨房中,乔琬便听见了一阵争吵声。一年轻姑娘柔柔地问着“可有蜜浆?”,庖人讥讽道“只有血水,何来蜜水?”接下来又条条陈数袁术的罪行,说他骄奢淫逸、横征暴敛,活该落得个残破不堪、部众离心的下场。
这一番话将那小姑娘说得眼泪汪汪,乔琬心中气恼,推开门闯了进去,将那小姑娘抱在怀中,训斥庖人道:“你若是不满,大可当面对袁伯父讲,若是不敢,就别在这里拿袁姑娘撒气。”说罢又揉了揉小姑娘的长发,劝道:“他见你温柔良善才敢欺负你,你可别再哭了。”
那小姑娘又将脑袋埋回乔琬怀中去,低声说道:“他说得都是实话,可是……可是那是我爹啊。”
这年纪尚幼,身量尚小的姑娘,正是袁术的次女袁若安。
乔琬抱着袁若安哄了好一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且告诉我。”
袁若安哭诉道:“麦屑难咽,父亲想要些蜜水解渴。”
乔琬算了算日子,又劝道:“袁伯父想吃些甜的,我倒有个办法,你先把眼泪擦了,然后随我过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5楼2019-07-21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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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琬领着袁若安挖了些甜菜根,削去厚实的外皮,将红白相间的果瓤切成细细的果泥,滤出汁水,又用果泥和着面粉捏出几个团子和小饼,前者上锅蒸熟,后者下锅煎炸。袁若安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削皮时在手上划了不少道口子,被锅上的蒸汽烫伤,又被蹦起的油花吓到。
    袁若安急忙捧了饭菜给袁术送去,恰逢他已给部下交代好了后事。袁若安奉上甜菜汁,袁术浅酌一口,尝出了其中的土腥味。他环顾四周,看着憔悴狼狈的幼子,看着灰头土脸的部下,再看看袁若安手上的新伤,一口闷气沉沉地坠在心里,心肺间弥漫开一阵摧枯拉朽的疼痛,他张口欲言,话却全部噎在了嗓子里。
    是夜,袁术坐棂床上,叹息良久,忽而大叱:“袁术至于此乎!”呕血而死。一代枭雄,最终落得个客死他乡的结局。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6楼2019-07-21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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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若安却攥紧了手中兵刃,说道:“姐姐退后些。”说罢便与丫头和淑一左一右,守住了车门。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一道血柱喷在车门上,车夫的尸体撞抵上来,旋即又被人扯开扔下去,车门被硬生生拉开,凉风寒雨灌了进来,袁若安想也不想,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人。
      马车跑的越来越慢,十几人一同追了过来,他们跃上车架,步步逼近,和淑挡在袁若安前面,不知受了多少处外伤,素色的衣裳染得尽是红色。乔琬看着鲜血、断肢、残骸,吓得呕吐不止。袁若安小腹上挨了一刀,乔琬忙忍住心口的不适,冲过去抱住她软软倒下的身子。她将袁若安交到大乔怀中,转身补上了袁若安的缺。和淑格开刺向乔琬的兵刃,乔琬趁着这个时候从刀剑重围中伸出手去,在马背上狠狠刺了一下。马受了惊,急速奔跑起来,将车架上的军士悉数甩下。和淑跟着跌了下去,乔琬又是上前一扑,将她手腕紧紧攥住,没能把她拉上来,却被她拖着往外滑去。
      乔琬一手抓着和淑,一手攥着车辕,肩膀和额头不知撞青了多少处,脑子里已全然混沌了,只有一个念头:左右都不能松手!忽觉往下拖的力道松了些,是袁耀冲过来搭了把手,合力把和淑拽了上来。
      马车内五人,除去病弱的、重伤的,也就剩下了乔琬和袁耀。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拉扯,袁耀怀中的锦囊掉落出来,乔琬替他捡起,摸到里面四四方方的东西,棱角分明,沉甸甸的,还有些硌手。
      袁若安见锦囊掉了出来,顾不得自己的伤,忍着痛说道:“耀儿快把东西收好。”
      袁耀却似受了极大的委屈,接了乔琬手里的锦囊,冲上前去,将它塞进袁若安怀里,说道:“我不要这个硌人的玩意,它变不成金疮药,也变不成爹爹。”
      眼见袁若安要动气,乔琬忙劝道:“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和淑,你抱好袁姑娘,车上晃得太厉害,我不敢拔刀,从这里到医馆的路上,你别叫她再被刀刃伤着。”和淑按她吩咐去做,大乔也帮着扶住袁若安,袁耀自请前去驾马,一切安排妥当,正待实行之际,马车却忽然被逼停,刀枪撞开车门,一双大手将袁耀拎了起来,一柄银光闪亮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袁若安心急地不得了,断断续续地哀求着“拿我换他”,乔琬忙将她按住了,低声问道:“袁姑娘答我一句实话,这锦囊里是不是传国玉玺?”
      袁若安连忙点头以应,又求乔琬救救袁耀。
      乔琬掀了车帘,见外面已围了二十几个军士,若是硬闯,绝无逃生的可能,更何况袁耀还落在他们手里,更是投鼠忌器。乔琬定了定心神,沉声而道:“请你们伍长上前说话。”
      对方毫无应答,只是将架在袁耀脖颈上的刀逼得更紧了些,乔琬抬高了声音说道:“若是不想要传国玉玺,就别站出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7楼2019-07-22 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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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那伍长便上前几步,问道:“传国玉玺真的在你们手上?”
        乔琬道:“放了袁耀,送我们去医馆。”
        那伍长被这话气得怒极反笑,说道:“你真以为拿了玉玺,便是公主了?”
        乔琬将锦囊高高举起,高声道:“你没得选择!你若不允,我们死在这里,也得带着它玉石俱焚!”
        伍长被这话唬得一愣,竟有些走神,乔琬见他心思活泛,便将玉玺交到了大乔怀中,上前几步,低声说道:“我可都是为你考虑,此处这么多人,就算你得了玉玺,日后论功行赏时,又能得多少赏赐呢?倒不如一人捞个头功。昔日孙家拿玉玺换了兵马,如今已是盘踞一方的霸主了,不必屈居人下,受上司的气,这等不世功勋,你不想建吗?”
        伍长被她说得动了心,旋即又清醒过来,说道:“你别糊弄我!将军说了,命我围住你们,待他稍后处置。”
        乔琬又凑近了几步,低声耳语道:“他是想抢你的功劳据为己有,要不然,为什么不命你即刻押解回去?”大乔暗暗拽了拽乔琬衣袖,示意她袁若安已撑不了多久了,乔琬咬了咬牙,上前抱住那伍长的胳膊,长眉微挑,凤眼圆睁:“江山美人,你一样都不动心吗?”她说话时,目光中带了微微的挑衅和薄嗔,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小狐狸,即便开口骂几句,也叫人听了舒坦。
        伍长终于被她说动了心,命一小队人马在两里之后远远跟着,又派了个人回去报信,自己则驾车带着五人往最近的医馆赶去,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一个小娃娃,他当真没放在心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8楼2019-07-22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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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行进了半个时辰,日头已有落山的迹象,马车行驶在山路上,一边是峭壁悬崖,很是凶险。
          乔琬将车帘掀开一个小角,细细观察着窗外的地形,左侧杂草茂盛,右侧深不见底,顺着山路下去,在谷底还有几栋房子,再走几步,前面就是一个急弯。
          车内忽然传来袁若安虚弱的声音:“父亲临终遗愿,叫我护好玉玺,怎能轻易交出去?”
          乔琬淡淡接话道:“被人劫持的是你亲弟弟,与我没什么关系,你们两人重伤,一人年幼,我大可抛下你们自己去寻富贵。”
          “你……”袁若安满心焦躁,扯得伤口疼痛不止,又流出血来。袁耀忙护在袁若安身前,说道:“玉玺是我袁家之物,我说不交就是不交,你们谁也别想动!”
          大乔说道:“你们三个想死,可别拖着我们。”
          车内忽然传来争抢之声,更有袁若安一句“即刻将玉玺砸了”,驾车的伍长不明真相,生怕玉玺被毁,慌忙闯进车里去。袁耀顺势将玉玺从窗中扔了出去,伍长当即转了方向,跳车去寻。乔琬急忙扑了出去,拽住缰绳往侧向拉扯,马车的一个轮子甩出路外,又被硬生生地拉回来。乔琬向车内喊了一声:“姐姐,和淑,你们抱紧袁姑娘!”她根本不会骑马,即使有袁耀在旁协助,这一路也是磕磕绊绊,几个回弯转下来,她早已晃得头昏眼花,手心里磨得满是血痕。
          转眼间行至最后一个回弯处,乔琬勒停了马,让大乔、和淑扶着袁若安先行一步,她则是和袁耀一同将马车送入了崖底。
          乔琬揉了揉袁耀的脑袋,问道:“我叫你把玉玺扔了出去,你可怨我?”
          袁耀摇了摇头,又怕乔琬以为他不是诚心,开口补充道:“乔姐姐救了我和姐姐一命,我很是感激。”
          乔琬感叹道:“人人都想争玉玺,唯有袁伯父侥幸得到,可袁伯父的不幸正是从得到玉玺的那一刻开始的,他聚不住人心,拢不住士族,贸然称帝,成了众矢之的。子不言父过,你虽不便直言袁伯父的不是,却要好好地吸取这个教训,可明白了?”
          袁耀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99楼2019-07-22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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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村庄废弃多年,烟火气早已冷了。大乔好不容易找到了些隔潮的干草,全给袁若安铺上了,被褥都是潮湿的,只好生了火一点点烤干。
            乔琬试探着为袁若安拔刀,刚一用力,滚滚鲜血又涌了出来,将褐色结痂的衣裳重新染成鲜红色。她没了办法,只好收了手。
            和淑连忙跪下,向乔琬不住地磕头:“求乔二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婢子必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你先起来,我在想办法。”乔琬心如乱麻,只恨自己不曾学过医,就跟着乔珮竹认了几种草药,遇到这种外伤,只有手足无措的份。此时此刻,若是有大哥在,若是有……他在?乔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刻想起周瑜,只知道自己一想起他,便觉得高悬的心能落下大半。若是今日周瑜在旁陪着,她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缩在他怀中求安慰求保护。
            她忽然想起,周瑜曾教过她高温止血的方法。乔琬忙从怀中取出书刀,叫和淑直接在屋内生火。大乔抱着袁若安,和淑也紧紧按住她的身子,袁耀负责在旁递物,乔琬先给她灌了一碗曼陀罗药酒,猛一用力将刀拔了出来,汩汩鲜血将她袖管全部浸透,滚烫的刀刃立马贴了上去。袁若安疼昏过去,又硬生生地疼醒,腰斩之疼也不过如此。乔琬趁她再度疼昏的工夫,将三七片一层层敷上,又用纱布包好。
            乔琬望着止住血的伤口,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手指犹微微颤抖。大乔递了姜汤上来,看着她一饮而尽这才放心,嘱咐道:“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小心着凉。”
            乔琬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能点了点头,刚欲起身,便觉眼前一片黑昏,不知往哪里磕了过去。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19-07-22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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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注】
              [1]秋暮节,即中秋节前身,为阴历八月十五。
              [2]本小段中,乔珮竹所讲述的孙策的事为引用或化用自《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列传》以及补注《江表传》,“美姿颜,好笑语,阔达听受,善于用人”一句是原文直引。
              [3]本段虽然看起来很扯,但确实是有出处的。
              《后汉书》记载,建安二年,“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江、淮间相食殆尽”
              至于吃竹米,这个在《安吉县志》中也有记载,明清时期,闹饥荒期间,很多人都是靠着竹米活下来的。
              还有“乔珮竹当即下令,敛集多余竹米,每家每户仅留当年口粮份额。白纸黑字写下借据,盖了官印,又刻了碑立于一乡之中,记明官府欠了每人多少竹米,来年按年息一分折算成钱财发回”一段,借用的是财政学上的“常平敛散”思想,也就是实现波峰和波谷的平滑,历史上这一思想的主要应用有:各朝历代的常平仓、王安石的青苗法等。
              [4]本段注释同第五章,不建议烧!赶紧止血!听医生的话!
              【小珞有话说】
              孙策状态:迷弟+1,迷妹+1。
              孙策:被媳妇夸了,好开心!
              乔珮竹:会做饭又疼妹妹还负责牵红线但就是没有CP的我不配拥有姓名是吗?
              孙策:依旧是等待着上线的一章。
              周瑜:同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9-07-22 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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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我的目录忘记写辽我出个门,回来补上,不好意思各位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9-07-22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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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3楼2019-07-22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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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19-07-22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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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9-07-22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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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九死其犹未悔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6楼2019-07-22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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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7楼2019-07-22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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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 情丝成结
                            乔琬在融融暖意中悠悠醒转,被褥枕头间虽带着微微的潮寒,可她脖颈间却枕着一片温软,她下意识地向那片热源靠去,惊醒了搂着她的人。
                            大乔将被她挣开的被角掖得更严实了些,问道:“可好些了?”
                            乔琬软软地哼了一声:“疼,不想动。”
                            大乔抬手将她肩膀和额头一一揉过,说道:“你白天累得太厉害,体力不支,可得好好休息几天。”
                            乔琬甜甜一笑,说道:“姐姐待我真好。”
                            大乔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说道:“就冲着你这声‘姐姐’,我也得好好地照顾你。”
                            乔琬索性凑得更近了些,环住大乔腰身,扬起小脸问道:“我赖着姐姐一辈子可好?”
                            大乔笑道:“只怕妹婿急着和我要人了。”
                            乔琬往大乔怀中蹭了蹭,忽然眉头一蹙,“哎哟”一声,扶着腰坐了起来,又在大乔衣袖间翻来找去,拎出一个藏青色的锦囊来,揉了揉里面的金栗子,嘟嘴道:“姐姐心里有了旁人,便连我这个亲妹妹也不疼了。它硌着我了,姐姐管不管?”
                            “你别胡说!”大乔在乔琬额心轻轻戳了一下,接过锦囊来仔细收好,说道:“我们匆忙逃命,只剩下这袋金栗子了,你可别拿它撒气。”浓浓夜色掩得住她面色含羞,却掩不住话里的浅浅酸气。
                            乔琬索性顺着力道一滚,苦着小脸揉了揉额头,委屈道:“姐姐下手这么狠,当真是不疼我了。”
                            ps.高产高产


                            IP属地:福建108楼2019-07-23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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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大乔烫了些野菜充作早饭,乔琬贪睡不愿起,大乔便给她多留了一份。袁耀还有些精神气,和淑也能勉强下地行走,可袁若安脸色却是差极了,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只能勉强喝些水。她见了大乔,仍要挣扎着起身道谢,大乔忙将她按住了。
                              袁若安问道:“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大乔一边替她换药,一边答道:“我姐妹二人孤苦伶仃、无可依靠,只能去堂哥处住一阵子。”
                              袁若安开口欲言,可伤口忽然又抽痛了起来,大乔忙给她灌了几口曼陀罗药酒,温言劝道:“你别怕,我们会先把你送去亲人身边,再行离开。”
                              袁若安将大乔的手紧紧攥住了,又是感动又是惊惧,眼泪滚滚流出,撑着虚弱的病体说道:“待我见到叔父后,必定好好报答姐姐。”
                              大乔分析道:“北方有曹军压境,而且想必袁伯父也不会往江东去,东南向有黄山山脉,西边有淮阳山脉,所以南边的舒县和皖城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已走了两日山路,想来离舒县已有一段距离了。我猜袁伯父大概是想往皖城去。”[1]
                              袁若安道:“庐江郡太守张府君是袁家故吏,姐姐说的有道理。”
                              大乔又帮她理了理被子,说道:“那你再多休养几日,我们送你去皖城,就算袁伯父不到,也得求着张府君看在袁家的面子上帮你治伤。”


                              IP属地:福建109楼2019-07-23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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