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春秋时人)的《鬼谷子》一书是目前已知最早论述“蚨母”的文献。当时人类还没有发明纸张,竹简上的记述行文简明,仅有21字:“若蚨母之从子也;出无间,入无朕。独往独来,莫之能止。”这段文字源于作者的亲身观察,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直到1988年,大田鳖的护卵习性才在人工饲养过程中被发现:雌雄交配后,雌虫在露出水面的水草茎上产卵,并由雄虫看管。雄虫白天待在水中,头朝下趴在茎上,腹末的呼吸管露出水面,偶尔爬上来,在卵堆上待一会儿;日落后不久它就爬上来,守候在卵堆上,并时常下水,用身体附着的水滴湿润卵粒。雌虫则外出自由活动、捕食或玩耍。夜静更深时分,雄虫常摇足发出招呼信号,雌虫回应后,双方便在卵堆旁交尾。雌虫产卵后便跳入水中离去;雄虫则爬入水中,并不时爬上去,待在卵上。这样的行为日复一日,最长可持续3周,雌虫均与原配雄虫交尾,每天产几粒卵,多时可达11粒。
这些有趣的行为均发生在夜间,甚至深夜,如果不是人工饲养、不认真观察,这些细节很难发现。我们可以想象:白天经常坐在水塘边的古人注意到水草茎上有一堆卵,水草下潜伏着一只护卵的“母”虫,偶尔可看到它上来,似乎每天如此;然而,直到卵已孵化,也没有观察到“公”虫到来。频繁出入水面,即“出无间,入无朕”;未见“公”虫,即“独往独来”;即使人为把“母”虫与卵分开,“母”虫也能找到卵堆所在的水草,即“莫之能止”。可见古人的观察多么仔细。有人采集了美国田鳖的30个卵块(共计2118粒),又饲养了另一种田鳖并获得了10个卵块,但相关记录中均未提到成虫的护卵习性。而我们的先人早在2000多年前就观察到了护卵的习性,但只是想当然地以为这是母虫所为。其实这样的解读即使在当代也可能发生。例如,密歇根大学道格拉斯湖生物站昆虫标本室有一头美国田鳖标本,标签中即有“护卵,雌性?”的记录,其实这是一件雄虫标本。虽然采集人没有确定它是雌性,但我想:对母爱根深蒂固的认知一定干扰了采集人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