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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bg】古代,重生,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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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王殿下请留步。”
  萧瑾脊背一僵,他腿脚不便,连转身的动作都要多费些时间,但是林鹤没等他深想,已经绕到了他的面前,整了衣襟半蹲下,平视着萧瑾微微惊诧的眼睛。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鹤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伸手想要探探他的额温,又忽的想起这还是八年前,他们还从未有过接触,便只得生硬的收了手抚上自己的发髻,动作间倒显露出些小女儿神情。
  萧瑾握着轮椅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他能感受到身后王兄们打量的视线,这算什么回事?突然的同情吗?林鹤平日里恨不得仰着脑袋走路,哪曾这般蹲在他人身前,更何况还是自己,一个死了母妃,被冠上灾星之名的残废。
  “林……”萧瑾刚想开口,闹了一路的胃脘却又狠狠一抽,他不得不将话头又咽下去。车马劳顿,吃食又过于荤腥,前两日还是只是闷胀,尚可以忍受,今日不知怎么竟抽痛起来,渐渐有痉挛之势。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3-03 00:09回复
    第一章
    “皇后娘娘,用力呀,别睡,娘娘娘娘……”
    林鹤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成,那些焦急的呼唤慢慢都模糊了,等她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鬼魂,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床上,眼睛紧闭,一堆太医产婆围在周围叽叽喳喳。
    林鹤有些怅然,只差最后一点了,自己才当了三年皇后呢,福都还没有享够,竟然就这么憋屈的死了。
    她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床上已经灰败下去的女子,还是有些难过,这死的也太难看了,连妆都没有化,嘴巴颜色也太浅了,粉底也掉了,脸显得有点脏……
    林鹤不再多看,自顾自的飘出去,想着回家看看,父亲母亲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死讯吧,这次发动的很突然,还没来的及通知母亲进宫陪产,自己没有尽到孝道,就再回去看一眼吧。
    “陛……陛下……娘娘……娘娘薨了!”
    林鹤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那人的脊背一下子弯了下去,就连扶着轮椅的手都在不停的发抖,嘴唇也颤动的厉害,倒像是一副顶顶难过的样子。
    林鹤有些意外,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自己也并不了解,在当初合作时便是谈清楚了的,各取所求、互不干涉。林鹤所求的是皇后之位,但萧瑾所求,林鹤现在也有些看不清楚了。
    “抢救啊!她怎么可能死!你们跪在这里有什么用!救她啊……去救救她啊……”萧瑾的声音越来越低,哭腔也越来越明显,整个人都快要栽下轮椅了一般,他的双手捂在脸上,林鹤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背着众人在偷笑,毕竟,死了一个母族如此强大却又不知检点的皇后可实在是一件好事。
    林鹤有些不开心了,这硕大的一个皇宫,竟然没几个人是真心为自己哭的,想平日,自己也算是治理有方,后宫嫔妃她也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来不打压威胁。
    对于萧瑾也算是进退有度,虽然找了个情夫驳了他的面子,但这也是他们之前都约定好的,她不干涉萧瑾纳妾宠妃,萧瑾也不干涉她玩乐养人,只要没有闹到外面,有损帝王威严,一切都是可以的。
    这个度林鹤自认为一直把握的很好,要不是萧瑾非要她把这个孩子留下,她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乱了帝王血脉的孩子的,就算是当初留下,她也从没想过让这个孩子继承大统,想着就是找个机会送回母家,让他做个闲散的小少爷,结果现在好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萧瑾的,这孩子就不该留。
    林鹤叹了口气,没心思继续看萧瑾假惺惺的样子,实在是窝心,便自顾自的飘出了宫,打算回趟娘家,刚出宫门便听到了丧钟的声音,林鹤停下来,仔细的数了数,二十七下,一下不少,宫里宫外的道路上,宫人们跪了一地,都朝着坤宁宫的方向重重磕着头。
    这时她听到了马车的声音,抬眼便看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自己的哥哥骑在前面的马上,双眼通红,握着马鞭的手紧到骨节发白,车里隐约传来母亲的哭声。
    林鹤眼睛一下子就酸了,自己确实是不孝,父母就这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宠爱太甚,养成了自己无法无天的性格,她飘到车前坐好,一边徒劳的听着母亲的哭声,一边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她筹谋了十七年的归属。
    下车后,母亲便冲进了产房,林鹤不愿也不忍再看,便在外面飘着,这时门却又打开了,母亲守着世家的仪态,恭敬的站在萧瑾面前,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悲痛和怨恨。
    “陛下,鹤儿确实是皇后,可也是我林家的女儿,若是您无法给林家一个交代,那林家绝不会允许鹤儿就这般葬入皇陵。”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3-03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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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随着这话落音,气氛顿时沉重了下来,就连随侍多年的徐公公都皱起了眉头。母亲这话说的不恭敬,已算是乱了君臣礼数,萧瑾若是存心怪罪,深究下来怕是林家都要受牵连。
        林鹤立马将目光移到萧瑾身上,他紧蹙着眉,垂着眼,左右手交握放在身前,神情本就观之不透,再加上三年帝王之位温养出的天子威仪,哪怕是坐在轮椅上矮人一头,也让人心底直发憷。
        林鹤微微恍惚了一下,他很少在自己面前显露君威,甚至说话时还总保留着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所遗留下来的谦卑谨慎,对于面前这个作为天子的萧瑾,林鹤是陌生的。
        “林夫人的态度朕明白了。”萧瑾抬起头,眼眶还是微微泛红,但神色已经看不出喜怒,“不过皇后葬礼自有规程,份属礼部,难道镇国公府想擅权?”
        萧瑾的声音很平静,但其中隐隐的警告与威胁谁都听得出来,林鹤心里咯噔一下,世代帝王最忌讳的便是恃功傲君,君王有了疑心,那些揣度圣意的臣子自然会递上半真半假的证据,若是萧瑾真的对林府生了芥蒂,那林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萧瑾说完也没多留,示意徐公公推着轮椅便离开了,林鹤看了看满脸悲切的母亲,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跟在萧瑾身后,她实在不放心萧瑾的态度,哪怕做不了什么,也希望能自己打探一下。
        此时已是黄昏,冬日夜长,月亮已经矮矮的升了起来,用不了半个时辰,天就该彻底黑下去了。萧瑾却没回养心殿,反而令徐公公推着在御花园里一圈一圈的瞎转,林鹤跟在他身后飘着,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与自己成婚六年的男人,他似乎是瘦了,靠坐在轮椅上竟有种重病之人的虚弱感。
        不过林鹤本也就不怎么记得他当初的样子,他没碰过自己,每月倒是掐着日子留宿长乐宫,但也是亮着油灯看折子到深夜,等他休息时自己总是已经睡熟了。
        “陛下,回去吧,天冷了。”徐忠停下脚步,微微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已经去了,陛下又何必自苦呢?”
        林鹤皱了皱眉,徐忠这话她就有些听不懂了,自苦?在御花园闲逛也叫自苦?况且她死了对萧瑾来说不该是件天大的好事吗?她还以为萧瑾逛了这半天是为了庆祝重获自由呢?毕竟皇后之位腾出来了,他既可以选自己真心喜爱的妃子上位,也可以扶植新人来对抗林府的兵权,怎么看也是大好事一桩。
        “好,回去吧。”话音刚落萧瑾便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了起来,突出的脊背一耸一耸,他本就瘦的只剩薄薄一片,那按在胸口的手用力的像是要把自己捅穿了一般。
        “哎哟陛下,这是又难受了?”徐忠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罐递上去,萧瑾抖着手从里面倒出约莫三四颗药丸,连口水也不就,昂着头便咽了下去。
        林鹤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她从不知道萧瑾有什么旧疾,除了腿不能行外,萧瑾一直表现的都与常人无异,甚至体格还更强壮些。
        两年前京城突发时疫,自己生与将门,自小体格强健,却也不甚中招,发热了五六天才缓过来,但萧瑾却是什么事也没有,反倒勤往长乐宫跑,盯着她吃些稀奇古怪的汤药。可现在,看着萧瑾脸颊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颗颗分明的冷汗,还有死死攥住衣襟的手,林鹤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萧瑾。
        “去长乐宫……”好半天萧瑾才慢慢缓过来,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挤出一抹有些惨淡的笑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生气一般,连背都微微弯了下去。
        林鹤在后面飘着,心中疑虑越来越深,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萧瑾吗?若不算那些宫宴上的客气照面,他们正式相识已有八年了。
        这八年,她与他共骑过马,下过棋,饮过合卺酒,甚至一起杀过人,也一起被人追杀,林鹤自认,虽没什么真情,但是利益纠葛相互了解,也称得上一句同路人,可是今天才恍然发现,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夜深了,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长乐宫被萧瑾清理过,除了最基本的杂役,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交由内廷司再行分配,故而内殿如同一座没有人气的冷宫,熄了油灯,便只剩一片死寂。
        黑暗中,林鹤看到萧瑾靠坐在床上,微昂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投下来,映出他的眼睛,仿若一片永久冰冻的湖。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3-03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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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萧瑾)
        “小姐,小姐醒醒,到时间了。”林鹤缓缓睁开眼睛,黄花梨的架子床上雕着象征吉祥的回字纹,粉白色的纱帐垂在床边,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阳光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宁静又美好。
          “小姐,您今日可是睡过头了,幸好昨夜便定下了妆容,不然准得手忙脚乱的。”青桃笑眯眯的从柜子里取出件青绿色的裙装递过来。
          林鹤愣愣的看着,她已经很久不穿青绿色了,自从登上了后位,她的衣柜里便是清一水的正红,像这般小女儿家的颜色,还是她未出阁时喜爱的。林鹤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布料柔软质地厚实,是玉锦缎子裁成的,这料子好几年前便已经不时兴了。
          “今年……是哪一年?”林鹤攥着衣裙坐在床边,打量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房间,低声喃喃道。
          “什么?”青桃正忙着准备洗漱用品,听见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皱着眉转过身来,“哎哟我的小姐,您怎么还干坐着呀,时间来不及了呀,秋猎的队伍可不等人的。”
          秋猎?林鹤心里一机灵,她这辈子就参加过一次秋猎,正德七年,她十七岁。正是这次秋猎,她发现了萧瑾唯唯诺诺的外表下潜藏的野心,也正是这场秋猎奠定了他们同盟的基础,她竟然回到了八年前,故事最开始的时候。
          春猎每年一次,向来以仪典为主,只在京城近郊猎些兔子祭祭天。秋猎则不然,飞禽走兽已经完成了繁衍的使命,大地上处处都是丰收的硕果,此时的围猎,才是真正的较量。
          猎场定在四台山,车马出行,约莫是三天的路程。因着路途辛劳,且舞刀弄剑,故而一般只有皇族和世家的公子们参加,女眷留守京城,这次还是林鹤央求了好久,大将军才同意带她同去。
          林鹤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飞快的收拾好妆容抢在父亲反悔前爬上了马车。她心里其实乱的很,上辈子的经历历历在目,她明白绝非是梦境可以解释,但若是真让她从来一次,凭着这点先知的优势她又能改变什么呢?难道她还能换个人选不成?
          林鹤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思考了一路,但满脑袋都是萧瑾看着月光时那种萧瑟的眼神,她真的很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的萧瑾并非八年后那个帝王,问了也只会被当做疯子,得不到任何答案。
          “小姐,扎营了。”
          林鹤掀开马车帘子,一眼便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王帐,以及闲散着站在外围的诸位皇子,萧瑾坐在轮椅上,背朝着她的方向,虽衣着寒酸却是格外醒目。
          她犹豫了下,还是转了脚步向王帐的方向走去。
          “见过宁王殿下,安王殿下,景王殿下,还有……淮王殿下。”林鹤一一见过了礼,微微转头看着萧瑾,他还未加冠,头发披散在身后,垂下的鬓发遮住了侧脸,看上去像是游离在对话之外,但林鹤知道,这家伙耳朵很尖,从不会放过身边的任何消息。
          几个皇子对视了一眼,眼睛都亮了亮。林鹤是镇国公之孙,大将军之女,右将军之妹,身份尊贵,满京城待嫁闺中的女子无人可与之相比,且在两年前,皇后赏春宴,林鹤一首叹词、一首古曲惊艳满城,一举夺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号。若是她肯垂青眼,与镇国公府结下姻亲,那这未来的帝位,便已是定了七分。
          萧瑾没说话,看着这些上赶的献殷勤的人,自己操控着轮椅走开了,他心里很乱,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哪怕在难受,也不能在此处浪费时间。
          “淮王殿下请留步。”
          萧瑾脊背一僵,他腿脚不便,连转身的动作都要多费些时间,但是林鹤没等他深想,已经绕到了他的面前,整了衣襟半蹲下,平视着萧瑾微微惊诧的眼睛。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鹤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伸手想要探探他的额温,又忽的想起这还是八年前,他们还从未有过接触,便只得生硬的收了手抚上自己的发髻,动作间倒显露出些小女儿神情。
          萧瑾握着轮椅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他能感受到身后王兄们打量的视线,这算什么回事?突然的同情吗?林鹤平日里恨不得仰着脑袋走路,哪曾这般蹲在他人身前,更何况还是自己,一个死了母妃,被冠上灾星之名的残废。
          “林……”萧瑾刚想开口,闹了一路的胃脘却又狠狠一抽,他不得不将话头又咽下去。车马劳顿,吃食又过于荤腥,前两日还是只是闷胀,尚可以忍受,今日不知怎么竟抽痛起来,渐渐有痉挛之势。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3-03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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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萧瑾)
          林鹤听出萧瑾声音不稳,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萧瑾为人藏的很深,不管是喜悦还是痛苦从不轻易现于人前,若是连客套的话都说不完整,想来已是难受至极。她与萧瑾虽无夫妻之情,但有朋友之谊,冲着这一点,她也见不得萧瑾强撑着留在这儿听那些刻薄的话。
            “林鹤知殿下舟车劳顿,本不该叨扰,但前日得了一副好画,淮王殿下于书画上造诣颇深,望有今日有幸可以请教一番。”林鹤抬起头,毫不避讳的盯着萧瑾泛着水光的眸子。
            他的眼睛随了已故的辰妃,总是含着一汪春水,遥遥的一望,如同烟雨迷蒙的江南。
            现在萧瑾正耐着疼痛,眉头微微蹙起,睫毛轻颤,墨黑的瞳仁映着看不透的情绪,更是美得惊心,林鹤不得不承认,在陛下的这几个皇子中,萧瑾虽缺了一副完美的躯体,但着实生了一张得天独厚的脸。
            “林姑娘客气了。”萧瑾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示意林鹤带路。
            他本不该同意的,自己现在无权无势,贸然与林鹤亲近只会招惹是非,回了宫又免不了一顿冷言冷语,且自己现在状态实在不好,若是耐不住失了态,只怕会搅扰林鹤难得的好兴致。萧瑾想着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头脑再理性又有什么用呢?纵有千般理由拒绝,他也无法对林鹤说一个不字。
            林鹤身份尊贵,营帐也较普通的宽敞些,内里床铺桌凳一应俱全,最难得的是还立了一个简易的妆台,足以看出镇国公府对这唯一的大小姐的宠爱。
            “青桃,你先出去吧,守着帐门。”林鹤信步走到桌边,斟了一杯热茶递给萧瑾。
            青桃虽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于是屋内便只剩了林鹤萧瑾两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实在不合礼数,若是有人恰巧看见,又没脑子的乱嚼舌根,传出去于林鹤名声有损。
            “林姑娘有什么话便说吧,若是……”萧瑾双手捧着杯子,微微抬起头,朝上看时眼神失去了攻击性,竟然硬生生叫林鹤看出几分乖巧来,活像是等着主人喂食的傻兔子。
            “这是上好的白茶,最是滋养。”
            “什么?”萧瑾一愣,呆呆的低下头看着杯中打旋的茶叶。
            “尝尝吧,不是难受的厉害嘛,喝点热乎的会好受些。”林鹤拉了把矮凳在萧瑾对面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间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前世的熟稔。
            萧瑾的手不自觉抖了抖,下意识的想开口问林鹤如何得知,但对上她含笑的眼睛便又怯了,只得低下头小口的抿着杯中的茶水,脑子飞速乱转,平日难得的白茶喝完了一杯也没记住味道。不过林鹤确实所言非虚,温热的茶水下肚,胃脘的冷痛倒真减轻了几分。
            “今日陛下已下令修整,明日便是秋猎了,殿下若是不方便找太医,我可以传府医来给您瞧瞧。我的府医虽比不上太医院的太医,但还是有些本事的,且我随军三天,已是劳累,就算传了大夫也是理所应当,无人会生疑。”林鹤盯着萧瑾喝了两杯茶,看他脸色稍缓,才开口提议。
            萧瑾一怔,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被林鹤直接打断,“明日便是正式的秋猎了,殿下需配特制的马鞍骑马参加围猎,若是身子不适,岂不是误了正事?”
            萧瑾眯了眯眼,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细细琢磨时却又抓握不住。林鹤见萧瑾没有拒绝,了然一笑,起身通知了青桃传府医入帐。
            “本王不记得与姑娘曾有交情,林姑娘今日之举,倒是出人意料。”萧瑾压下心中早就绞成一团乱麻的思绪,左手摩挲着白釉杯口上的莲纹,强迫着自己端出王爷的架势。
            “我自五岁开始抄经祈福,九岁随家母施粥,十三岁建义善堂。”林鹤笑眯眯的打量着萧瑾难得不自在的模样,勾起嘴角故意一字一顿道,“毕竟,我天生纯善。”
            萧瑾向来藏拙,为人谨慎,哪怕遭受羞辱之语时也冷静自如,极少露出破绽,像今日这般一再破功,林鹤看在眼里竟觉得新鲜极了,难怪话本子里狐狸精总爱逗那些冷面书生,原是这般的有趣味。
            突的刮进一阵冷风,原是青桃掀开帐帘子进来,身后郑少亭斜挎着药箱,看见萧瑾明显愣了愣,那一抹还没来得及掩去的关切便僵在了脸上。
            “殿下,这是镇国公府的府医,医术十分了得。”林鹤走到萧瑾身边冲郑少亭使了个眼色。
            “草民郑少亭,见过淮王殿下。”郑少亭连忙转换了表情,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萧瑾面前。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3-03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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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萧瑾)
            郑少亭长林鹤五岁,少时便被镇国公府的府医捡了回来,一直在将军府长大,若非是身份差距,与林鹤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上辈子,她嫁入淮王府后没多久郑少亭便离开了京城,做了江湖游医,至林鹤死时,已是六年没见了。
              “起来吧。”林鹤冲着郑少亭抬抬手,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淮王殿下身子不适,召太医过于招摇,你来给瞧瞧。”
              萧瑾自小仰人鼻息过活,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是故郑少亭刚进来时他便敏锐的注意到了他黏在林鹤身上的眼神,与这京城里的大多数高门世子相同又不同,一样的满腔爱慕,却少了一丝打量算计,多了一丝坦荡洒脱。
              萧瑾微微碾了碾手指,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何况林鹤语气间透露出的自然而然的亲昵与信赖,让他莫名的有些焦躁。
              “殿下,可否让我切一切脉?”郑少亭把药箱取下放到一边的桌案上,不卑不亢的直视着萧瑾有些阴郁的眼睛。
              还没等萧瑾反应,林鹤便自然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身侧,简直像是陪护夫婿的妻子,萧瑾脑子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是可耻的窃喜与更深的厌弃。
              萧瑾伸出手,搭在脉枕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随便吧,无论这个自命清高的小大夫会说出什么,无论林鹤是关切还是嫌恶,都随便吧。
              郑少亭倒是没想那么多,林鹤要他来看病,他便只管看病。但是摸上萧瑾的手腕时他还是没能掩饰住讶异的神情,脉象沉弱虚缓,肝胃肺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若非知道面前坐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皇子,他真要怀疑是哪个难民营逃难出来的了。
              “殿下何时开始不适?进食如何?可有呕吐嗳气之症?”郑少亭皱着眉头丢出一连串问题,话语间下意识的寻找病人家属,末了竟剜了林鹤一眼。
              萧瑾略有些不自在,医家问症,不可不答,但哪怕深知自己已没什么形象可言,他还是想要在林鹤面前保有一点体面。
              “进食……一日未进……”因着心绪起伏,还未等萧瑾勉强说完,一口淤气便已经冲到了喉间,胸口顶的直发痛,他不得不握拳抵着心口弯下腰去,勉力想要耐过这一阵。但不知是不是对他不诚实的报复,这一发疼痛竟迟迟不退,弯腰的姿势压迫着下腹越发的坠胀难忍,不过一时萧瑾便已经是坐不住了,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像是幽冥殿的蝶蛾全部张开翅膀压了过来。
              “呼吸!别憋着,慢慢来。”
              忽的萧瑾感受到被谁揽到了怀里,一只手轻轻的顺着自己的后背,那人的身体很柔软,像是浸入温泉水的云朵,眼前黑雾慢慢散去,他微微抬头,便正好对上了林鹤关切的眼神。
              “你吓死我了。”林鹤下意识的抱怨,忽的反应过来,立马松开手后退两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耳朵却是不自然的红了,“是臣女失礼了,殿下莫怪。”
              萧瑾后知后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心里最先涌起的是一股荒诞,接着便是压不住的欣喜,林鹤会对别人这样吗?不会的,林鹤向来高傲;那是因为怜悯吗?可是她的举动亲昵,若只是怜悯又何必……何必抱着他,那样紧贴的抱着他……
              “殿下?殿下可好些了?”林鹤皱了皱眉,看来萧瑾的身体状况确实很差,那前世呢?前世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过于漠不关心,“殿下若是不愿细诊,可叫少亭大略开些药,总归是不能延误秋猎的不是?”
              郑少亭刚刚看了一出瞠目结舌的大戏,这会儿猛地被点了名慌忙回神,“是的殿下,可否躺下让我触诊一二?”
              萧瑾正犹豫着,林鹤已经自顾的推了他的轮椅靠在了床边,“若殿下不嫌弃,就在我这小床上将就一会儿可好?”
              萧瑾又被惊到了,今日发生之事过于玄幻,他还不及斟酌,身体便已经遵循着最深处的渴望乖乖的撑起坐到林鹤的床上,女儿家的床本就要软些,林鹤身份尊贵,所用的床单都是天蚕丝所绣,哪怕营地艰苦,镇国公还是给这唯一的大小姐铺了三床被褥,倒是萧瑾从没体验过的舒适了。
              林鹤看着萧瑾坐在床边发呆,心里直觉得好笑,不管这家伙后来有多精明,多有城府,现在他不过就是个将将十九岁的少年,拿捏起来还不容易?她蹲下身子,轻轻握住萧瑾的的脚踝,刻意的放柔了声音,“让臣女为殿下脱靴可好?”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3-03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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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3-03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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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内蒙古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4-03-03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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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萧瑾)
                  林鹤没等萧瑾答复,利落的脱掉他的靴子,将他的小腿抱在怀里,帮助他仰躺在床榻上。萧瑾握了握拳,感觉自己像是一时不察误入歧途的羔羊,而林鹤残留在他身上的体温便是滚烫的锁链,使他既不敢向前也无法退出。
                    “少亭,要怎么触诊?”林鹤坐在床前的矮凳上,冲郑少亭招了招手。
                    郑少亭恭敬上前,道了声得罪便抬起手按压在萧瑾的脐心,“此处可疼?”
                    自然是疼的,但也并非无法忍受,于是萧瑾只是绷紧了身子微微摇了摇头,“不……”
                    “他疼的!”林鹤连忙插话,她虽不了解萧瑾的身体情况,却看得出这家伙是否撒谎,刚刚郑少亭的手将将按压下去,萧瑾的睫毛便颤了颤,平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抖了下,这种小动作向来逃不过林鹤的眼睛。
                    郑少亭挑了挑眉,视线在萧瑾和林鹤身上转了一个来回,瘪着嘴挑了挑眉毛,“那向下些可疼?”郑少亭的手挪到萧瑾脐下气海处,从指间陷入程度看,应是用了几分力气。
                    萧瑾本就胀的难受,刚刚仅是弯腰压着些便已是难忍,哪还受得住这么按压,肠中淤结的秽物早就硬的如石头一般,平日便坠的腰腹欲断,这下更是像要顶破肠道,原本绵长的疼痛一下子尖利起来,便是萧瑾也有些耐受不住了。
                    他腿不能行,便是屈伸缓解也做不到,只能微微仰起上身,双手死死的攥着身侧的床垫,将腰腹处绷的紧紧的,喉间溢出些压抑不住的破碎呻吟。
                    “殿下!”林鹤急忙上前一步,按住萧瑾向腹部探去的手,语气间也染了些急切。她知道萧瑾定是难受的,却没想到竟到了这般程度,“少亭!”林鹤下意识的转头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上辈子已是算不清的糊涂账,但那夜萧瑾在月光下的眼神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林鹤心里,她实在是看不得萧瑾再疼。
                    “殿下疼痛剧烈,痛处定于脐下小腹正中,腹胀拒按,按之痛剧,属实证。”郑少亭又仔细的切了切脉,叹了口气,“这症状由来已久了,殿下该找太医瞧瞧的,这些时日饮食都为冷食,且过于荤腥,实在不利于殿下休养……”
                    “你就直说怎么办吧。”林鹤毫不客气的打断,她不懂医理,但是她有的时间和精力,萧瑾的闲事她还就管定了。
                    “我开方子是没问题,但是没有药啊,药草都在太医那儿,最终不还是要召太医嘛。”郑少亭摊了摊手,他和林鹤从小疯到大,从不知她还与淮王有什么交情,今日林鹤的举动倒是让他起了几分探究之心。
                    萧瑾皱了皱眉头,他是断不愿传召太医的,本就是皇室之耻了,他不愿再添一个病秧子的名号,况且难保这次跟来的太医都是谁的耳目喉舌,他的身体状况不能在大事未成前泄露。可是这是林鹤的好意,他还躺在林鹤的床上,甚至,刚刚她的手还碰到了他的身体……
                    “就说是我病了,药也全部拿到我的营帐来。”林鹤毫不犹豫,似乎本应该如此一般,她微微低头,含笑的眼睛狡猾的看着萧瑾,“殿下可还愿到我这小破地方来喝药?”
                    郑少亭打了个寒战,迅速提了药箱溜出营帐。
                    “为什么帮我?”萧瑾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他的鬓发早就被冷汗浸湿,有几缕散乱的贴在脸颊上,薄唇失了血色,上面还留着浅浅的牙印,本该是狼狈至极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却还燃着火光,强撑的探究视线竟让林鹤生出了一股兴奋之感,如同在秋猎场上,目标猎物并非寻常野兔,而是背水一战的孤狼。
                    “明日便是秋猎了,殿下可想好猎什么?”林鹤没有回答萧瑾的问题,反而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萧瑾微微眯了眯眼,猎什么?他自是想好了,已经想了六年了,从那场大火开始便想着了。
                    每夜闭上眼睛,他似乎都能看见那座燃烧着的宫殿,听见那一声声熟悉却又陌生的哀嚎,其中有母妃的,也有自己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窈窕淑女,也无论是什么样的勇武君子,在那样的火焰面前,都被剥去了鲜亮体面的外皮,只剩下血淋淋的惨叫和求饶。
                    “猎狐。”萧瑾捻了捻手指,眼中燃起的光亮足以令人心惊,如同火海中反光的利箭。
                    林鹤笑了笑,递给萧瑾一杯热茶,在他还愣神时和他轻轻碰了碰杯,“巧了,我也猎狐。”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3-03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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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内蒙古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4-03-03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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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3-03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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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萧瑾)
                        林鹤监督着萧瑾喝完汤药,看着他脸色确实好些了,才允了他回自己营帐。外面天色已暗,营帐外围的,木笼里不时传来狼的嘶吼声,这是早早捕来,专门备着明日祭天用的。林鹤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大家都还在为明日的围猎兴奋,但她却最是清楚,这场围猎,无一人可乘兴而归。
                          这一夜,林鹤睡的很不好,梦里反复闪过萧瑾含泪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头,她伸手想要去拥抱,去安慰,却只能接到一颗滚烫的泪珠。就这么挣扎了一晚上,天终于还是亮了。
                          秋猎仪程,需在平旷的草场中搭建越一尺高的木台,上设王座,两边各五个座位,分属后宫及众皇子,其余大臣女眷侍立于外围两侧。林鹤微微踮起脚尖,一看便看到了坐在正中的皇上,皇后端坐于他左侧,而贵妃则几乎贴在他身上。
                          大庭广众又是秋猎仪典,未免过于张扬,林鹤微微皱了皱眉,又转了转眼睛,这才注意到最边上的萧瑾,他今日一袭黑衣,无一点纹饰,虽显得利落,却也难免过于简单,若非他本身眉眼惊绝,怕是丢进侍卫里也没人看得出来。
                          “陛下,准备就绪了。”统领上前,示意身后的禁军将关着狼的木笼抬了上来,狼是前日猎到的,关了这两天,反而野性更甚。
                          林鹤注意身边各位大臣亲族兴奋期待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往后撤了几步,就是现在了,果然,还不等皇上宣布祭天仪典开始,那狼便发了狂,猛地撞断木笼冲了出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侍卫护驾的高喊还有女眷惊慌的尖叫混合在一起,与上辈子一模一样。
                          林鹤四处张望,一眼便锁定了被混乱的人群挤在中间的萧瑾,他位置本就在木台上,又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场面一乱起来,谁还顾得上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若是林鹤没记错,上辈子萧瑾便被挤倒在地上,还断了腿骨。
                          “跟我走!”林鹤挤到萧瑾身边,不顾他惊讶的眼神,推起他的轮椅便往营帐撤退,“去我那儿躲一躲,刚好把今日的药给喝了,这儿还有一会乱的。”
                          萧瑾动作一僵,林鹤是镇国公府出生,家族世代忠军,而她竟然一点也不关心皇帝的安危,语气间更是没有一丝慌乱,反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萧瑾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莫辨的情绪,他收回扣在轮椅上的手,将本想拒绝的话吞了回去,林鹤这两日反应过于异常,哪怕不为了自己的私心,也该探一探的。
                          “咯,这是你今日的药,还温热着,喝了吧。”一进营帐,林鹤便自然的递过药碗,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萧瑾只得压下心底的不安和疑问,乖乖的接过,一边思索一边小口吞咽着。这药里加了当归、药茴香、野巴子等,味道极苦,还掺杂着一股土腥气,萧瑾梗着脖子才勉强喝完。
                          一碗下肚,哪怕没吃早饭胃里也又胀了起来,萧瑾只得暗暗撑着腰挪动了下姿势,手状似随意的搭在身前,掩饰住胃腹处的微微凸起。林鹤还端坐在他身前,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遮掩了。
                          “身体好些了吗?我看刚才人太多,怕殿下伤到才自作主张,殿下勿怪。”林鹤自然的接过萧瑾手中的药碗,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苦都喝完了,很乖呀。”
                          萧瑾咬了咬嘴唇,心里喜悦褪去后便是更深的难堪,他还是更适应林鹤之前对他漠不关心的态度,突然这般转变,又不上不下的吊着,竟然比只能注视她的高傲的背景还要难受些,“这两日,你到底是何用意?”
                          “别急,我让青桃出去打听了,殿下先猜猜这狼伤人了没有。”林鹤眯起眼睛笑了笑,注意到萧瑾沉下去的脸色,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这家伙心眼重,想的比一般人都要多些,偏生还长了张不会说漂亮话的嘴。
                          林鹤叹了口气,轻轻的贴上萧瑾放在身前的手背,“殿下可知我所求?”
                          萧瑾猛地缩回手,像是被什么刑具烫到了一般,动作间刚刚强灌下去的药水反呕上来,他只得闭上眼睛,不停的吞咽着,好不容易好了些的脸色又是煞白一片。
                          林鹤也被他这般动作吓到了,她本意是隐晦的提出合作,谁知这家伙到像是被掐住了命脉一般。她不由的开始反思,难道像上一世那样顾及些男女分寸会更好,也并非她自负,那日萧瑾月光下那般眼神,她还以为这人看上去疏离,心中也是有她的,可这两日接触下来,又似乎并非如此。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4-03-03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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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笔好好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3-03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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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4-03-03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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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萧瑾)
                              萧瑾此时可无心去揣度林鹤的想法,且不论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光是忍着不吐出来就已经花光了他全部的精力,但呕吐本就是生理反应,就算萧瑾意志力再强,又岂是说忍便能忍住的呢?
                                故林鹤只看到萧瑾闭着眼睛,双手扣在轮椅的扶手上,像是快要将那块木头掰断一般,他睫毛微颤,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昂起的修长颈脖滑下。还不等林鹤做出反应,萧瑾便猛地一挺身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褐色的汤药溅在林鹤茜色的裙摆上,显得格外的扎眼。
                                萧瑾一下子便蒙住了,他过去一直隐藏的极好,在加上林鹤甚少注意到他,故而他还从未在林鹤面前如此失态。帐内不通风,汤药的土腥气混着苦味直往萧瑾鼻子里钻,冲的他肋间一阵阵扯着发疼。
                                萧瑾握紧拳头抵在胃腹处,勉力压制住愈演愈烈的痛感,微微昂起头,逼迫自己不露怯的直视林鹤的眼睛,“给林姑娘添麻烦了。”
                                林鹤皱紧了眉头,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烦躁什么,但就是怎么都不是滋味,萧瑾不该是这样小心翼翼,哪怕坐在轮椅上矮人一头,他也该是运筹帷幄心有成竹的样子,像上一那般,让人无从下手,却又恨不起来。
                                “殿下可是胃里难受?早上可有进膳?”林鹤推着萧瑾的轮椅靠到窗边,将木窗推开一条小缝,又命了下人进来打扫,动作间利落干脆,没有丝毫的厌恶之意。
                                “未曾……”萧瑾压着抽痛的胃脘强撑着精神回答,本以为吐过之后会稍稍好受些,却没想到胀痛消了,痉挛却像是得了空子,本就不安生的器官在腹内绞作一团,更引得头眩心悸。
                                “小姐!大小姐!”还没等萧瑾说完,青桃便掀开帐门闯了进来,言语间不断喘着粗气,“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被狼咬了……全是血……太医说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萧瑾掐着轮椅的手猛地一松,连身体上的痛楚都似乎短暂的忘却了,他闭上眼睛,暗叹了口气,这事筹谋了近六年,可真正达成,也并无甚喜悦,反而只有疲惫和空虚,像是要拖拽着已经破碎不堪的灵魂坠入更深的虚无中去。
                                “你退下吧。”林鹤了然的点点头,示意青桃出去。
                                林鹤自小敏锐,萧瑾周身那一瞬的气息变化,她自是注意到了,再加上前世的了解,她清楚这家伙怕是又想着什么消极的事,“殿下,您说是谁干的?”
                                “什么?”萧瑾一愣,抬起头不明就里的盯着林鹤,眼神里是真挚的无辜与茫然,“不是狼吗?”
                                呸,戏精,林鹤暗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自己知道真相,怕是傻乎乎的就被这家伙骗过去了,“我猜是皇后娘娘,估计是用了什么引得动物发狂的药物,您说,是也不是?”
                                萧瑾的手猛地握紧,周身气质一下子冷冽下来,明人不说暗话,林鹤既这般暗示,必然已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可她却并不点破自己在这件事中的推动作用,这般行事的用意倒是让萧瑾琢磨不透,“林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将才我问殿下可知我所求,您还没回答我呢。”林鹤语间带了丝不自觉的娇俏,还没等萧瑾回答便又自顾自的接道,“我想要那个凤位,宁王为皇后所处,安王为贵妃之子,此一番两败俱伤,怕是都与帝位无缘了,而景王整日沉溺于烟花酒巷胸无大志,我所求之物,只有殿下可以予我。”
                                萧瑾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的捻着,他投在林鹤身上的目光终于带上了直白的探究与打量,就像是算计着任何一颗棋局中的棋子一般,他谨慎而又冷静的评估着林鹤的分量,揣度着她的目的,掂量着她的真心。
                                “镇国公府希望合作?”萧瑾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透露出一股阴狠劲儿。
                                “殿下已经走完了大半棋局,小女不过是上赶着捡个便宜罢了,日后殿下尽管吩咐,绝无推诿。”林鹤蹲在萧瑾前身,微微侧头附身,将脸颊贴在他膝上,端的是温顺乖巧的样子。
                                “本王……腿不能行,只怕林姑娘的希望是要落空了……”萧瑾身体绷成了一张快要断掉的弓,林鹤正趴在他的腿上,虽然他感受不到她的肌肤温度,却还是心跳如鼓,连说话都失了冷静。
                                “殿下可是对我无意?”林鹤正过脑袋,尖尖的下巴抵在萧瑾的腿上,朝上扬起的眉眼像是只狡猾的狐狸,她一只手扒着萧瑾的大腿,另一只手轻轻捂在他鼓胀的胃腹间,“我可以做很多事,殿下不如先留下我,若是不喜,日后打发了便是,如何?”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4-03-04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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