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佐见，你还没想好吗？” 教授坐在办公桌前而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头盯着脚尖。
“你清楚的，想要这个机会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漠河，而你却在这里唯唯诺诺？”
“抱歉，老师，容我再想想。”
“现在就业不容易，你的顾虑我能理解。但上头一直在催，而你一拖再拖，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另请高明了。这是最后一次，明天下午之前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
走出办公室，我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今天又侥幸敷衍了过去。但明天就是最后一次了，可是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明天我该说什么？
正当我出神时，背后突然传来沉甸甸的重量，还有十分轻柔的触感。不等我回应，耳边就炸响欢叫。
“堇子，我有机会保研了！”
“老师说有个保研名额还没确定，虽然希望不大，但他愿意帮我争取这个机会。”
她和我说过，有个好的学历，无论是考公务员还是进国企都很轻松。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对她而言保研当然是件好事。
“挺好的，祝你成功。”
“谢谢！”
——
我早早搭上回程的地铁。车厢里人不多，两个高中生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暑假，几乎没有注意到我。
我像他们这么大时是什么样子？心比天高，仗着自己拥有不同常人的能力，以为满世界的神秘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宝藏。早上看到的怪谈，到晚上已经探了个究竟，甚至去了幻想见到了她们，也没停下脚步，永远不相信穷途末路。
列车在隧道里前进，好似没有尽头。高排扶手随车厢摇曳，头上的冷光点到为止，在地下投射出模糊的影子。原来，已经过去四年了。我突然有些想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列车驶出地下段，晚霞透过车窗涌入厢内。一座座高压输电塔从车窗前飞过，田野一直延伸到天际线。远处的塔吊群在落日里肃穆，不知何时它们就屹立于此。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那么手握先进知识之人理当是文明的先驱。我从小就这么想，以至于考上了 XX 大学。其实我有点瞧不起我闺蜜，总认为她过于狭隘。
但是，我真的有资格看不起她吗？
列车靠站，两个学生起身下车。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霞的温度。微风窜进车厢，很温柔，也很脆弱，而这又突然离我很远，意识逐渐朦胧，只听见到列车在念“下一站……”
我想回幻想乡看看。

——◇——
眼前还是以前的博丽神社。此刻幻想乡同外界一样处在黄昏中，但是神社却大门紧闭，只有一个绿发小姑娘独自坐在台阶上玩。我问她灵梦在哪，她说灵梦去守矢神社了。
什么事情能让她在外面待到太阳落山还不回来？我走到妖怪之山。当我抵达山脚下的站台时，刚好看到犬走椛小姐关上闸门准备走人。
“登山索道打烊了，请于明日卯时二刻再……堇子小姐？”
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记起我，我是很开心的。我问她为什么关门，她却满脸诧异。
“不会有人晚上参拜神社的。再说你不是会飞吗？”
其实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飞，得试一下。嗯，先摆出稳定中心的姿势，再集中念力向上。全身感受到加速上升的超重感，四周的景物向下沉没。我还没忘记怎么飞。
椛追上来与我同行。我忽然想起来到此地的原因，赶忙再问一句：“话说守矢神社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那副诧异表情，干咳两声，她回答道：
“早苗成为真正的神明了。”
守矢神社灯火通明，在黑暗中的妖怪之山分外显眼。我以前来过几次，但都不是在晚上，更别说参加守矢神社的宴会。此刻广场上摆着十几桌宴席，大多数都是老相识：无处不在的冰妖精，大尾巴狸猫二岩猯藏，把椛拉去喝酒的射命丸文……
几年过去，幻想乡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我不再是几年前的女高中生宇佐见堇子了。她们还记得我吗？
“嘿，好久不见！”
一只胳膊突然搂住我的脖颈。我边挣扎，边回应：
“妹红！”
“我看你站在边上有一阵了，你咋不过来呢 ?”
“我……我不确定大家还记不记得我。”
“哪有的事！”妹红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到会场中央。
“打扰一下各位。OK！现在目光向我看齐，我说个事！”
热闹的晚宴一下子安静了。大家齐刷刷看向妹红和被她拉着的我。
“大家还记得她是谁吗？”
“是堇子。”
“你看，没毛病吧？玩得开心”妹红拍了拍我的肩膀，抓起一瓶酒跑掉了。
她应该玩得很开心，我却想在地上拉开一道缝钻进去逃之夭夭。宴会又重新热闹起来。

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子为我添了一杯酒：
“堇子妹妹，好久不见，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接过酒杯，但没有回应她。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应该是博丽灵梦。但她举止端庄，礼数周到，与印象中的灵梦判若两人。
“不记得我了吗？”见我没反应，她又微笑着说。这是服务业者的礼仪式笑容。
这微笑叫我在意。我回答：“怎么说，灵梦的变化真大啊。”
我小品一口杯中酒，强装镇定。
“都是过去了，以前让你见笑了。”
“没有的事……”
“堇子你为什么这么久没回来”灵梦突然问道。我愣了一下，随后摇头。
“刚到幻想乡那阵，我的学业还很轻松，但是到了高三备考时就很紧张了，不太可能像以前那样上课睡觉来幻想乡玩了。所有心思都在想着要考 XX 大学，就暂时放下了幻想乡。”
“上了大学以后呢？”
“上了大学以后啊，时间更充裕了，行动也比以前自由。功课之外，我还经常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当然，也花了很多时间继续探索神秘现象。大学生活很丰富，反而让我没心思回幻想乡看看了。”
“现在为什么忽然回来？”
“这个嘛，只是一下子想起来，我就——。”
“你的大学专业是？”
“理论物理……等等灵梦你好像一直问个不停啊！”
灵梦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不好意思，我毕竟要对幻想乡的安全负责。”
灵梦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赶快转移话题：“我刚才在博丽神社没看到你，以前很少见你夜不归宿呢。”
她转头看向守矢神社的正殿。我突然注意到，作为晚会主角的早苗一直不在场。
“她成为了真正的神明，作为朋友，来道贺是应该的吧？而且……”灵梦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加强与守矢神社的联系也有助于以后合作吧。”
我受不了她的礼节性笑容，于是起身告辞。
我在会场四处走动，想找找早苗在哪。这样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不露面？在我这么想着时，华扇向我靠了过来。
“灵梦的变化很吓人吧？”
她这么说着，斟了两杯酒，一杯递到我手里，另一杯自己一饮而尽。华扇也是笑着面对我，与往昔分毫不差。此时我才有了重回故地的实感。
我也闷掉酒，向华扇追问：“您也这么觉得吧？以前那个妖怪巫女又去了哪里？”
她会心一笑，将握杯的手对着一个方向扬起。那里有一名身穿工装的金发女子被一群天狗围着骂，她一面赔不是，一面俯身打扫着碎了满地的餐盘。
“那是。魔理沙？”我不敢置信。
她为自己又斟了一杯。
“她和她老爸和解，接手了雾雨店。从那以后她到处跑业务，锻炼成了这副模样。这个宴会据说也是她一手包办。”
我问她时，她回答：“人总是会长大的嘛。她们真要说的话，就是‘长大’了吧？人类都是这样呢，长大了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灵梦也好，魔理沙也罢。对了，她们俩现在很少来往了。”
语罢，他也把我的杯斟满了。我们碰杯对饮。我想起来从前在博丽神社前，我们大家也曾这样，没有任何准备，你一言我一语，席地而坐，月下对饮。
“你也长大了，到了能喝酒的年龄了。”华扇笑着看向我，又看向守矢神社，“早苗那孩子，是不是也可以说“长大”呢？”
“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
“这只有那孩子自己知道。”

——◇——
“小姑娘，这趟列车到站了。”
一位地铁职员把我轻轻拍醒。我才发现窗外的天色早已一片漆黑。列车车厢空无一人，所有的车门都向外敞开着。
还好目的地本来就在终点站，要不然就要往回坐了。
我取了单车，沿着江堤公路骑回家。堤上鲜有车辆驶过。江风轻吹我的面，清风吹散一身倦意。灵梦和华扇轮流给我敬酒，其实我不大能顶得住。
上次进幻想乡是什么时候？记不清是三四年前还是四五年前了。疫情以来，我慢慢的不再想到幻想乡的事情，不再对神秘现象感到好奇，习惯于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更不用说在城市上空飞行。就连卧室床上贴着的纸条，也从各种灵异事件的小道消息，变成了中微子、弦论的研究报告，还有一些单位招聘广告。
想要考入 XX 大学，并不是我有多大抱负。有人对我说过“物理学指引了人类文明的前进方向”之类的话，我就想着专攻物理，也许有助于我进一步了解灵力事件的本质。为了进入 XX 大学读理论物理，我甚至曾和家人唇枪舌战。但是在我们这个时代，理论物理学界已经多年没有重大成果，其赖以发展的基础物理也停滞不前，整个专业前途并不明朗。再来一个疫情，更使我对未来多了一份怀疑。纵有通天本领，人也是要吃饭的。
一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扑到床上卷进被窝里。幻想乡的酒后劲太大，我需要缓一缓。幸好是现在，而不是刚刚“酒驾”时开始头晕。
从前我认为，虽然现代社会一刻不停的前进，但这幻想乡应该是永恒的。至于自然也应是永恒的。为什么灵梦和魔理沙没有成为“永恒”呢？
华扇说她们“长大”了，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妹红没有变化，仙人没有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接近永恒，“长大”这个概念对她们意义不大。因为咱们人类寿命较短，所以才需要成长，以求生存吗？
那么幻想乡的灵梦和魔理沙会成长为现实的大人也可以理解吧。
最近我的家人联系上了我的母校——东深见高中。母校方面表示，我的 XX 大学本科学历还是很可观的，只要毕业后能考取教师资格证，他们就可以录用我，成为一名高中教师，虽算不上很高大上，起码工资稳定，在现时的社会也算抢手的岗位了。也许我应该像灵梦、魔理沙一样“长大”了吧。
但是接受母校的聘书，也同时意味着与我的梦想息息相关的求职之路从此就到头了，我为此与家人进行的斗争也最终宣告失败。我怎么忍心这么做呢？
我高中时曾把我在幻想乡的所见所闻记录在一本笔记本里，那个笔记本就保存在书架上。我想去把它取下来看看，但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那就试试念力吧。我听见书架的柜门打开的声音，看见那本笔记本从书架上飞来。我的右手确凿无疑地感受到正握着一本书。
我的能力是真实的。幻想乡也是真实的。至于我在幻想乡的冒险体验，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啊。
放下少年时的誓言，向现实举手投降，把自己改变得面目全非以图一生平安。或许这就是“长大”的必要条件吧。
只是……
我调动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翻过身来，是自己仰面朝上。我把载着几年前珍贵回忆的笔记本抱在怀里。
“我不甘心！”

——◇——
幻想乡，妖怪之山，守矢神社。
宴会已结束多时。会场变回了往日空旷的广场，餐桌条凳草草收拾置于屋檐下。御柱上的火把早已熄灭，神社也一片漆黑。小雨淅沥，洗刷地上的酒污油渍。不知是小雨先到来，还是宴会先一步结束。
“难得回来，去别处看看吧。”我冒着雨飞离了守矢神社。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清楚还能去哪。现在是后半夜，正常人家早已进入梦乡了。在这样一个看不见月光和星光的雨夜，恐怕连妖怪都没几只愿意出来活动，更别说人了。
我这么想着，盲目乱飞时，我觉察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侧身回头看，正巧与几发弹幕擦身而过。
敌袭！在本能反应下，我立刻向左躲避，同时向上爬升。绿色的弹幕继续紧紧锁定我的位置。我顺着弹幕来向望去，来人却是早苗。
似乎是特地等着我发现她，早苗不等我回话，就大声喊出了符卡宣言：
“秘术 ![ 灰色奇术 ]”
细小的子弹以早苗为中心，会出一大一小两颗五芒星，随后复制成十个，组成铺天盖地的弹幕网向我砸来。
啊，连例行的战前问候都跳过了吗？那让我看看神明早苗有多强吧！我躲避着早苗的弹幕，紧跟着放出第一张符卡：
“念力 [ 精神爆发 ]”
念力形成的子弹缠住了早苗，她不得不分心对付它们。我趁机俯冲窜入脚下的树林，也许在繁密的枝叶中被击中的概率较小。
绿色的蛇弹再次从我身边擦过。没想到早苗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我在树丛间小心翼翼的疾行，不时用念扯起树枝阻挡弹幕。但蛇弹一砸到树干就发生爆闪，像照明弹一样暴露了我的位置。因此早苗的弹幕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听到早苗的第二张符卡宣言：
“开海 [ 摩西的奇迹 ]”
身后锁定我的弹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了。我冷静地慢速平移尝试擦弹，却同时发觉水平两侧的活动空间明显缩小了。机动空间减少的话，以我目前的高速飞行状态，我不是被弹幕打中，就是自己撞到树上。
反被摆了一道啊。我反而感觉到久违的兴奋和愉悦。弹幕战的乐趣，现在才开始！
“早苗姐，让你欣赏一下大学的知识吧！”
“念力 [ 反物质湮灭 ]”
我的身后绽放出一大片不定向的反物质弹幕，它们各自抵消了部分射过来的弹幕。正反物质湮灭放出巨大的能量，更强的光芒反而干扰了早苗对我的锁定。
我把念力集中在上方，以最快速度向上拉升，冲出丛林回到夜空。
早苗还在密林里寻找我的影子。现在优势在我，攻防互换。我从天上锁定早苗，向她倾斜火力。
早苗才发现自己的不利处境，试图脱离丛林。但我的封位弹限死了她的活动空间，并且进一步缩小包围圈。也许这样就能结束这场战斗了。
早苗忽然停住不动了，像我反击的弹幕也少了许多。但是直觉告诉我还没有击败早苗。她停止抵抗了吗？我不敢轻敌，直接瞄准她放出大量的自机狙，想一举结束战斗。
一阵强风毫无征兆的袭击过来，把我的弹幕全吹偏了。我费劲在大风中维持飞行姿态，发觉风中夹着许多豆大的雨滴。风雨中，树叶沙沙作响，响彻整片山林。林中的神明早苗缓缓升起，任由飘飘长发在风中飞扬，脸上自信的笑容。
“大奇迹［八坂之神风］”
一道台风状弹幕墙以早苗为中心逆时针铺开，向后坍缩后又旋转着向外辐散，伴随着风雨，刮向四面八方。
即使我不得不紧张地躲避，我也要由衷的赞赏，这张符卡的壮观。
“弹幕战最重要的是华丽！”有人这么对我说过。也许，这样一场
弹幕战已经很久没发生了。
就在这张最华丽的符卡中，用最华丽的方式结束战斗吧！
“念力［粒子加速器］”
念力控制着的弹幕与我自己一道在“台风”外围。一圈一圈地加速。我不停的把加速过的弹幕释放出去，高速的弹幕渐渐冲散了台风状弹幕墙。早苗的弹幕稀疏了。
他见势不妙，试图加速逃逸，但是太晚了。完成最终加速度，我调整方向，用剩下的弹幕扫清前方障碍。最后的弹幕，就是本人！
“梆！”一声标志击破的巨响。

——◇——
山风吹拂我的脸，大雨浸透了我的衣裳。我在泥地里静静地躺着，只觉眼冒金星。
“痛痛痛！”
我感觉正枕着一个柔软的物体。一只不属于我的手，碰到了我的肩膀。
“用身体撞过来的这一招真的能称作为“弹幕”或者“符卡”吗？”
“我刚出场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打的吗？”我坐起来，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哎，神明大人，能不能让雨停下啊？”
“又不是我让雨下起来的。”
雨停不下来的话，就离开这里吧。我站起来，自觉还能走动。
但是另一位好像一时半会动不了的样子。
“需要帮忙吗，神明大人？”
“呜…劳驾了。”
我把她背起来，她给我指路。她露出了一副六七岁小孩子的顽皮笑容。
“啊呀，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欢迎回来，堇子妹妹！”

雨滴拍在瓦砌的屋顶上，顺着坡面汇成水流泻下地面。我们燃起一堆炭火，坐在守矢神社的屋檐下对着大雨发呆。
“早苗姐为什么不出现在晚宴上呢？”我打破了沉默。
早苗拉着我的手。
“堇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小孩子，她讨厌黑暗，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她有一群最要好的朋友。她和朋友们约定，长大以后要一起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你如果想笑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忍着，这确实是一个幼稚又有点中二的故事。”
“多年以后，她发现朋友们忘了这个誓言。其实如果知识忘了还好。可是她发现朋友们变了，她从她们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见激情和憧憬的光芒。朋友们在长大后换了副面孔，换了具心肠。”
“她厌恶为成长而如此改变自己，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要经历这样的变化，她对生活绝望了，决心与之决裂。恰巧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守矢神社的风祝。所以在八坂神奈子提出要迁社时，她没有反对。”
“她来到了幻想乡，认识了许多新朋友，见识了许多新事物。她以为她获得了新生活，以为她避免了成长的可怕变化，以为永恒的幻想乡可以永恒地留住她的少年时代。”
“当她曾经所见的外界朋友们的变化，却在幻想乡中的新朋友们身上再一次发生时，她对新生活绝望了。她又再一次与生活决裂，这次是向两位神明宣布她想成为真正的神明。进过一年多的修炼之后，高中生早苗变成了神明早苗。”
怪不得她的符卡那样疯狂，一点机会和后路都不留。
“但现在回首往事，我的每一次挣扎，事实上都只不过是逃避而已。我不敢面对成长的变化，因此我不敢迎接前来祝贺我的朋友们——她们会发现我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听见早苗抽噎了两声。
“抱歉，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却向你倒苦水，扫了你的兴”

“早苗姐，我其实有点羡慕你。”
“为什么？”
我把我曾经为了考入 XX 大学，专攻物理，现在却打算放弃读研，回校教书的经历告诉她。
“早苗姐是现人神，即使想逃离社会、逃离长大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就只能老实地接受现实了。”
听完我的话，早苗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堇、堇子啊，你说你因为社会大环境不好才想回去当老师吧？”
“是啊。”
“你总不会不知道研究生比本科生更吃香吧？”
“啊，确实是这样……”我一开始没想到这点吗？不对啊，早就想到了：“但是那就是把只是当做个人命运的敲门砖了！这与我的原则相悖。”
早苗笑眯眯地盯着我。这下轮到我不知所措了。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放弃了理想，转而求生存，为什么还要坚持‘理想’的原则呢？为什么不读研找更好的工作呢？”
“依我看啊，你还没放弃不是吗？”
雨声稀疏了。乌云稍稍三区，星辰映入我们的眼帘。
“早苗姐，其实你成功了。”
“什么？”
“刚才的弹幕战里，我看见你的样子很兴奋，很激动啊。就好像是第一次打弹幕一样。谁会说你的努力失败了呢？热爱美好、相信奇迹的早苗姐不还生活在这里吗？”
我站起身面对早苗。
“我想说的是，早苗姐，我好像找到成长的道路了。大学生也好，神明大人也好，没有面对成长的勇气的话，就牵起彼此的手，互相鼓励的一同前行把！”
早苗也站起来，牵上我的手。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们在星空下奔跑，我们的声音洒向原野：
“理想者如群星璀璨！”
“理想者与日月同辉！”

——◇——
几只麻雀围在我的窗口叽叽喳喳。它们瞧见室内的庞然大物从床上坐起，哗地一下散开了。天色刚发亮。我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睡了一晚吗？
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把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收拾好背包之后，我盘算这出门之前还有什么事要做。
床头的旧笔记本，我拾起它，翻到最新一页，提笔记下这漫漫长夜中发生的一切。
该出发了。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去拜访老师吧。现在街上行人尚少，或许可以试试飞去地铁站。
新日的阳光涌入房间，温暖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远方的天际线上，我第一次看清了太阳。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