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花开
仅记对世界真实的想法，仅记对真实世界的想法。
　　阳光透过窗户，明暗交错地洒在我的笔稿上。母亲端来一杯温热的水放到桌上，我拿过杯子。光穿过无色的水和透明的玻璃，几块乳白色的碎屑，不知是是水垢还是头皮。
　　“写文章是件好事，但不能耽误了学习啊！旧裤子叫你别穿了，等会儿记得换下来。”
　　母亲边说边从木衣柜里拿了件什么，大概是裤子，说罢便出去了。
　　我喝了一口水，望着杯壁上晶莹的水珠被潮水般的倾斜的水面吞没，不留痕迹。
　　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想想也真是好笑，我在学校里没几节课听的，没几门作业写的，母亲却担心我今日在家影响学业。但这不是学校的问题，毕竟学校和家，两个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关联。政治是班主任教的，得写，麻烦。写了就行，更麻烦。英语大多是阅读，抄起来方便。老师啰嗦，得写。其他的都无事。我想班上大部分人都这想法，但他们自己不知道，这很有意思，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没有道理。班上有几个学的，十个左右吧。一共四十大几的人，不多也不少。以前我并不是这样，那时候连早上读书我都卯足了劲。敲锣打鼓都没我嗓门大哩。那时我自命不凡总认为自己不同凡响与瓦砾不同。现在我是合群了的。虽然不是我想要的，但这没有办法。事情的发展，如流水一般，有着它既定的路线，我无力阻挡，也无法阻挡。
　　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找到水了。我认为蒙卡愚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可每次说给别人，他们总夸他机灵，脑子活，是个做大事的家伙，这令我十分沮丧。
　　月光肆无忌惮地在湖面上跳动，风迎面向我吹来，遮脸用的白色布条被风吹散开了。布的一头随着风，拍打我的耳朵，像逆着水流的鱼奋力地摆动着身体。我不知道为何朝着这个方向，为何攀上了这不高不矮的沙丘，为何裹在头上的遮布只认得沙子。夜色中潮湿的气流让我想起起了阿妈点在祖母额头上的橄榄油。我迈开没入沙子的脚跟。我必须谨慎，不会再有人为此担心了。我俯下身子，把重心放置下方。任凭沙子在裸露的脚踝两侧流过。我缓缓地下滑，不时抬起脚，以防陷的太深。
　　绿色像倒入茶杯里的水，越来越高。小草矮木丛到枝繁叶密的树。我摸了摸脚底的草，柔然的像白云做的枕头。困意随着虫鸣侵染我的四肢，和谐而又喧闹。沉闷的空气洋溢着警觉的味道，我顺着绿洲深处的黑暗倒下，侧着身子压在了记忆中的土地上。
　　“这是第几天了？”我蠕动着死皮翘起的硬质嘴唇。
　　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是动物在窜动吧。我这个侵入者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红色从如雾如霭的月色中蹦出，树木在狂风中摇曳起枝丫，从哗哗声中泻出金色的瀑布。树影越发清晰，火光在斑斑点点的天空中劈开影子。蓝色的潮水冲散了皮肤，衰竭的器官化为血色的沙砾，被惊觉的夜莺揉进了温暖的土壤里，数目越来越长仿佛是大地投上星星的矛枪。
　　“第七天了，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抱歉。”
　　“...............”
　　我望向四周，墨绿色的草帐篷，四角支着木柱子，我左侧有个我无法环抱的巨大木柱。木头都是红棕色的，红棕色的树一次都没见过。说话的是一个淡黄色衣服的女人，声音和阿妈很像，但是温柔的多。
　　“我，唔...”我想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胸口的刺痛把我想说的话和双手都拽了回去。
　　“嗳，你先别动，我们的人将你当成了猎物。箭射中了你你胸口的左边。”
　　我呆呆地看着她，想不起来她是谁。但我记得，记得总是红丹丹的脸颊，记得暗红色的厚嘴唇，记得齐耳的短发。忘不掉和风铃声一般的清澈眸子。
　　“祖母。”我挣扎着伸向她的手，她迅速地用双手接过枯萎的山花。
　　“喀蕾曼母亲？”
　　我微微点头。
　　“你和玛莱米长的一点都不像”她发出欢快的声音。“我却感觉得到你是我的亲人，真是怪事。你说是吧？肯定是血脉的感应。”
　　“你？”话从我齿缝中逃出。”
　　“你再好好休息会儿，我是玛莱米的姐姐，是你克莱娜姑妈，安心的睡吧。”克莱娜姑妈擦去我额头上的橄榄油。她的话像高崖绝壁在一瞬间把我汹涌的不安摔个粉碎。我慢慢地陷入床里木板的间隙，安心地睡了。
　　阳光透过帐子映的四周绿油油的，只有卷起兽皮帐帘的门口浮动着埃土的颜色。鸟声远远近近此起彼伏，似乎每个枝丫上都挨着只蓝肚皮的鸟，和扭曲着半截身子的蛆虫。
　　我掀开毯子，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在地上。我扶着门边的柱子正打算望向外面，眼前猝然出现一个抱着藤条筐子的人，一下子把我挤了回去，放下帘子。
　　“你就是克莱娜的侄子？”他把框子放到地上。
　　我感到有什么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点了点头。
　　“等着，不能出来。就在里边待着。”说完就出去了。
　　那东西是一股圆圆的湿热，像是家乡沙土轻柔地爱抚。这感觉我记得，我用手擦去见到我脸上的东西。然而手上只有一片朱红。我哭嚎着奔向高高堆起的柴木，火辣辣的泪水撕开我的眼角，自顾自地痛苦。指尖胡乱地在黄色的木头中翻动。木刺一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