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睡眠
前天迷迷瞪瞪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了,忍了一天没睡。
晚上十二点不到就躺下,醒来发现中午了,于是今晚又没什么睡意。
我开始有失眠的困扰是高一下半学期。
说起来挺奇怪的,我人生最大的问题爆发于初三,但我那时候睡得挺好,还可以独自睡觉。
我的解释是那时虽然生活各方面都在崩盘,但成绩依然一枝独秀,并给我带来了足够的成就感,所以内心尚且支棱着;高中后学业上的不顺使我失去了最后一点立心之本,各方面压力综合起来就崩溃了。
记不清从哪个月开始,还在住寝室,每天室友夜谈声渐弱酣眠声四起时,我都躺在床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
我尝试学习,打个台灯缩着被子看物理课本背英语单词,闷得衣服都湿透了。
关上灯。
睡不着。
我尝试聊天,拉上同学肩并着肩侃校园八卦谈政策大事,别人渐渐困倦躺下了。
回床上。
睡不着。
耳边混杂着室友的鼾声、手表的走针声和内心焦躁的呼喊声。
高一下,一共十门主课,确切地说是十一门。
课要上,作业要写,还有考试且排名。
学期末就要考三门重要的考试,我一心拿A。
似乎没有一门课是学会了的,每一天感受各种形式的打击。
早上跑操,拖着严重睡眠不足的身体、在欢快的音乐声中麻木地迈动脚步,总是怀疑自己会猝死。
吃饭,学校的食堂完全不符我胃口,每天瞎扒两口完事。
人际。内心一向敏感吧,挺容易因为别人无心之语而反复郁结的。
举例:
某天听见后桌跟别人谈论我:她初中的时候可一直是第一,看不出来吧。
她是我室友且跟我关系很好直至今日。
我知道这怨不了别人,根据真实情况消遣两句罢了。
以上还仅仅是学校生活中的部分挫折。
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我睡不着觉,不想吃饭。
睡觉时把手表放得很远,还是能听到它的滴答声。
秒针移动意味着很多东西流逝,包括:
时间,我的夜晚,可供我休息的时长,考试倒计时。
以及我的人生。
一个念头在我心间盘旋许久。终于有一天,忘了实施过程,总之结果就是我缩在家里不肯去学校并扬言要自学成才。
能不能成才不知道,至少我能满足最基本层次的需求——吃饭和睡觉,也不用面对漫无边际的同辈焦虑。
过了十多天,我妈劝我爸劝,软硬兼施苦口婆心,最后还是班主任出马把我抓回去了。
当时离那个重要考试没剩几天,我还是躺在寝室床上十点闭眼两点入睡。
这之后就是漫长并间歇的失眠历程。
高二高三,回家住且我妈陪我睡。记不清了,反正睡得好不到哪去经常因为没睡醒请假。
但随着学习生活人际各方面逐渐改善,没有之前那么压抑痛苦了。
从大一下开始,心理问题真正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学业压力加上各种事项,受挫孤独忙碌,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偷偷去医院,诊断是重度焦虑症。
开了三四次药,各种药都有,都没怎么吃,也没敢去复诊。
到现在,很少睡个好觉,基本两种模式,早上睡着,或晚上睡着但不到三小时就醒来。
这些年失眠的原因五花八门:过敏、吃撑、没吃饱、要考试、要交作业、失恋、打游戏没过瘾、小说没看完、有创作灵感、疫情被封、感觉环境不干净、第二天有重要的事比如出去玩、太晚了感觉别睡算了、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作息颠倒错乱了。
逐渐也放任自流,就像此时此刻打下这些文字的我——
睡不着?那我不睡了还不行吗。再大也不过请假补觉丢平时分丢绩点,天塌得下来?塌不下来。
焦虑反而好转了,摆烂嘛。
前天看见一句话:
人要有让自己从NPC一步步变成主角的勇气。
我评论:
或许也要有接受自己从主角变成NPC的勇气。
后者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尝试也渐渐拥有的,接受变成NPC的勇气——
接受自己睡不着,接受自己很平庸,接受自己软弱无能一无所长一事无成。
以后能不能拥有前者呢?
我不知道。
其实写到一半就困了,我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