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镜子,伴随着深呼吸,工藤新一再一次拉了拉他的衬衫领子,修正了下领结,希望以此能让那份紧张减弱些许。但镜子中那对颤抖的瞳孔告诉他这一切都徒劳无功,他把手放在身体两侧,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婚礼之日定在今天是不是为时过早也许再给他两个月让他准备准备更好一些的念头。
他在整理好领带后吐出一口气,两只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桌子边缘。这套动作他已经数不清今天做了多少次了,也许才六七次?为什么心跳这么急促,让他喘不过气来?是这个领结系得太紧了吗?还是说这身西装并不合身?
新一很想把他异样的原因推给他身上的这件定制西装,可这个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的,作为伦敦萨维尔街上举世闻名的西装定制名店,GIEVES&HAWKES里的每一件定制西装都由专人一对一缝制,中间足足经历三次试穿和调整来保证贴合度,哪怕在英国国内,平均制衣时间都要在15周左右,那几个周的经历新一想起来都不堪回首,而这还多亏了她那位影后老妈的关系,否则在英国国外要获得一件由GIEVES&HAWKES顶级裁缝定制的西装起码要为之等候一年的时间。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身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修长。他不能说他讨厌这样的打扮,毕竟他从高中开始哪怕作为江户川柯南的时光里他大都是穿着一身修身小西装,可那些西装和他此时身着的西装是一个意义吗?那时他只是一个从未踏入社会的孩子,可现在他是一个成年人。
而且就在今天,他又多了一个身份标签。
他要成为新郎了。
他咽了咽口水,悠长地呼吸,对着镜子里那对深蓝的眼瞳眨了眨眼,原本张扬的刘海在化妆师的修剪下修出了错落的层次感。头顶处璀璨的水晶灯耀得他眼花,他眯了眯眼,视线经睫毛与刘海变得模糊,连镜子里他的脸也因为这份朦胧变得稚嫩了些,仿佛回到了他高中时的样子。
新一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
他已经从东京大学人文社会系研究科硕士毕业一年了,而距离组织的灭亡更是过去了将近七年的时间。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在亲情和学业里找到了舒适而快乐的节奏,过去的旧伤和病痛都已抛诸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漫长的救赎与自我救赎的道路,从那场堪称浩劫的大战中幸存下来后,每个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创伤需要时间去愈合,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他不是没想过逃避,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兰的死他活得像一个行尸走肉,咬牙切齿只是为了去让自己放弃思考放弃回忆,甚至以过往的美好经历来幻想来构建他未来的生活。最后是志保在那段时间照顾着他;是志保一次次的将他从街边居酒屋接回家,为他清洗身体;是志保告诉他“哪怕就这样与你度过每一天,对我来说也是弥足美好的,我不介意为你做饭,也不介意为你打扫房间,即便你说我浪费时间也好,可我就是喜欢呆在你的身边,如果屋里只剩一份报纸,当你看正面,那我就看报纸的背面。”
那时他愣愣地望着她,她对他展颜一笑,恍若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