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琐屑中的文学观照  
                              
——品读《刘荒田美国小品》
文/姜肖
    
近日，得刘荒田先生《刘荒田美国小品》，读罢静思，回味无穷。
    
小品文是灵性的书写，是纯然天成，妙手偶得的文字，是辞尽而意远的精巧篇章。它们或清新秀丽如雨后青葱的山水，或柔和冲淡如午后云卷云舒，或温情脉脉如斜阳余晖拂面，或犀利锋芒如利剑穿刺靶心。如此文章多了几分恬然，少了些许尘烟；多了几分美感，少了些许功利。这样的文章犹如识者所言，红尘凡世中人不易得，为稻粱谋而奔波之人不易得，而荒田先生在他的羁旅人生路上却得到了。他笔下的小品于尺幅之内，写尽了人间的情、生命的境、世事的理，脱于世俗琐屑，而文心生生不已；他的文字时而诗意盈盈，时而嬉笑怒骂，因情生文，一笔落成，舒卷自如，张弛有节，实为不可多得之美文。
    
一
    
也许是因为作家生来就有一双善于捕捉的眼睛和一颗敏感的心，荒田先生的小品文大多升华于世俗之中，主要是他的“生活片段，感情火花，思想碎屑”，是以落字成章，真醇动人。
    
荒田先生以其温柔怜爱的内心，优雅温存的笔调，在文章中写着说不尽的人间真情，没有矫揉，没有粉黛。他写亲情，那《视线之内》送别的目光，是默默的牵挂，无声的祝福，浓浓的眷恋；一封《地上的情书》，一番《邮局里》的邂逅，轻轻告诉故乡亲人：那静静的等待和期望的眼睛，便是异邦游子在外奋斗的动力，这奔波虽苦却也甜蜜；而远远望见那透过窗棂流露的《家的灯光》，以及袅袅的《炊烟》，可以看到爱的承诺，浪游人的归宿，温暖心灵的慰藉；一个《手术台上》听来的故事，讲述着亲情如何永远为你的人生打开一扇门；一个温馨的《早晨》，道出了大手牵小手的爱与期望。他写爱情，仅仅风雨中一对共用一沓报纸挡雨的夫妇，就让我们懂得《人生竟如此简单》，那就是两个人在风雨来临的时候，并肩而行，相濡以沫，不分开，不退缩；《一只糯米鸡》又在提醒世人，不要把爱情中的得到都视为理所当然，爱需要感恩需要关怀，也需要美好的付出。他也擅长写友情，《伯克利的枇杷》，就是他对“酸里带甜，朴实绵长”的两个中年男人友情的最真切的怀念。这些质朴的世间情，怎能不令人感怀，令人温暖？
    
荒田先生也写人生的境。此境乃人生哲思，生活心态。他以冲淡、旷达、睿智的心灵体悟着人生。这类文章篇短辞巧而余韵无穷，言简意平而发人深省。读者品味之后，则旷达心胸，启迪智慧。他认为人生是平等与不平等的统一体。平等的是人生每个阶段的时光，如《秋之三色》一般，并无高低之分，“完全就好”——平等是人们的生活方式。总之多元社会中人们不同的生活方式，都是值得欣赏的，一如《旧金山拂晓》中“流浪人煮咖啡，就完全可以和在高雅的沙龙，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的帆布篷下，在豪华餐厅的煮咖啡作业并驾齐驱”。不平等的是人生的《耕耘与收获》中所谓，有耕耘未必有收获，无耕耘则必无收获，凡事两面，在这平等与不平等之间，我们就拥有了完整的人生。在他眼中，人生还是激丄情与平淡的选择，像《海滩上》的篝火，“燃烧给你快意，不燃烧给你安稳”，也像《烟花》般生命力淋漓尽致的宣泄，“要还是不要？怎么放它？可是最大的难题”。在他眼中人生也充满了细节，“生命的质量系于细节。大凡活得津津有味的人，都是痴迷于细节的智者和行动者。”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让先生寄情于《细节迷恋》，遂完美了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