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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词纤巧之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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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词之纤巧,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下面是一些句子: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做、欺、将、困)
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翠尾、红影)
巧沁兰心,偷黏草甲,东风欲障新暖。(兰心、草甲)
行天入镜,做弄出、轻松纤软。(整句话都很无意义)
翠眼圈花,冰丝织练,黄道宝光相直。(看不懂写什么)
柳院灯疏,梅厅雪在,谁与细倾春碧。(春碧)
奖绿催红,仰一番膏雨,始张春色。(太费劲了)
芳意欺月矜春,浑欲便偷许。(欺、矜、偷)
坠絮孳萍,狂鞭孕竹,偷移红紫池亭。(有必要写成这样吗)
冷截龙腰,偷_鸾爪,楚山长锁秋云。(常常起头不行)
秀肌丰靥,韵多香足,绿匀红注。(有点词穷强变)
暖雪侵梳,晴丝拂领,栽满愁城深处。(不是很能传达情绪)
想橘友荒凉,木奴嗟怨。就说风流,草泥来趁蟹螯健。(这些咏物多爱玩弄文字)
玉妃起舞。银界回天,琼田易地,晃然非故。(与碧山咏物,相去万里)
江痕妥贴。日光熨动黄金叶。(不喜欢,太费劲了)
以上是我特别不喜欢的一些片段,我先表态吧,我并不欣赏梅溪。有的词评家把他的咏春雨、咏雪、咏双燕放到很高的高度,从单纯的技法上说,我认为这几首别出匠心,但从词的完成度上说,我认为这几首无论抒情还是造语,都很不纯熟。如果拿周邦彦与梅溪比较,我会认为梅溪写得最好的是这首:
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我始终认为慢词比令调难写,所以这一首的完成度与抒情性算是梅溪的巅峰了。同时,其造语也不过不浅,如“将恨与、闲花俱谢”,一点不费力,却能达到很高的艺术效果。
梅溪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人物。在人格上,韩党身败遭黥算是他一生的痛。在文学上,由于长期混迹文坛词社,不但创作主题十分雷同(基本上都是艳情怨别,在爱情词的深度上也不高),而且出于竞相争秀的文坛风气,有点有意无意地卖弄词藻,博人眼球。这个是他创作的最大固疾。
然而梅溪终究是成为那个文坛还算最响亮的词手。这就固然是其文学的天分了。他的大部分词立意平平,写作不脱清真之法,造语巧艳而时流浅滑。有部分词特别地纤巧,很不好。有部分词既章法高超,与清真同行,又造语纯熟,达到了一种很高的创造性,这部分词很少,只能算是优秀,不能说是绝妙。他的整个创作我认为平平,但是继白石之后,他的影响很大,这种重视词藻刻意营造的态度后来在宋末达到极高的艺术水平,成为词家的绝唱,如吴王张。但他本人实在是不能大加吹捧。
我也放一些他写得不纤巧的好句子,当然他的创作态度依然是很刻意的,只是这些句子艺术性很纯熟,是最好的作品:
临断岸、新绿生时,是落红、带愁流处。(白石很喜欢的一句)
又软语、商量不定。(特别有神韵,是从一堆刻意中脱化的自然)
如今故里信息。赖海燕、年时相识。奈芳草、正锁江南,梦春衫怨碧。(特别浑融的抒情意境)
燕子不知愁,惊堕黄昏泪。(他是绝对有天分的)
草色拖裙,烟光染鬓,常记故园挑菜。(集中最高,是史达祖最大的胜利,把我看哭了)
自怜诗酒瘦,难应接、许多春色。(在纤巧中又俊峭,很奇特)
说道试妆了。也为我相思,占它怀抱。静数窗棂,最欢听鹊声好。(描写很生动)
归梦有时曾见,新愁未肯相饶。(平实的语言)
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很纤巧,也可以很动情)
只匆匆眺远,早觉闲愁挂乔木。应难奈,故人天际,望彻淮山,相思无雁足。(不是特别出色,但发挥很老成)
梦断刀头,书开虿尾,别有相思随定。忧心耿耿。对风鹊残枝,露驿荒井。斟酌嫦娥,九秋宫殿冷。(晚年的最高成就)
露_悲清灯冷屋,翻书愁上鬓毛白。(没有一个巧字,却依然动容)
梅溪晚年境遇凄凉,这时的创作就比以往更有点味道了。我只是随便浅议一下,还有很多点没有说明白,但我的态度,依然是多否定的。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3-26 15:01回复
    从推敲开始,炼字就是褒义词。要不将就炼字,那么红杏枝头春意闹等等千古名句的意义在哪?首句的偷字把绵绵不绝的春雨写的意境深远,因为一直下雨,让太阳对于黄昏没了明显的催赶,只能看着雨默默的从白天下到了晚上,天始终是昏暗的,偷字就很恰当的表达出那种不明显的变化。你说这是做作?因为有雨 春天变得寒冷,不是做冷是啥?因为雨把花打的四处游荡,不是欺是啥?你怕是没见过因为下雨导致的烟雨朦胧吧?那个景象不就是把柳囚禁在烟里吗?拟人这个修辞手术可能对于你来说太过遥远了。难道应该写成:这雨下个没完,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3-26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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