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的背景是幕末.所谓幕末则是指"黑船叩关~改元明治"这15年间.在黑船叩关前长达220年,日本在江户幕府的禁令下,处于"锁国"状态--虽然对荷兰开放长崎港,并且能透过对马岛ˋ琉球尚氏与清朝和李朝通商,但日本人民不能出国,否则回国后势必用脖子接刽子手一刀.
嘉永6年,培里率舰队出现在横须贺市外鸣炮,准备从江户湾登陆;守军则回应"去长崎啦!",但培里表示"我手上有总统要给大君(幕府将军)的国书,怎么能用一般的贸易管道呢?",坚持不走,双方僵持--当时的菲尔莫尔总统并没有给培里开战的命令,是以培里暂时无意与幕府交战,却也做足了攻击的准备,态度相当强硬.
守方是浦贺奉行,见对方船坚炮利,气势汹汹,己方只有6门旧式炮台ˋ15发弹囗囗药,与力16骑ˋ同心(就是小钱形那个阶级,跟捕快没有差很多)74人,加起来兵力不足百名,确定这超出自己的能力与权限范围,便决定甩手不管,往上呈报.

许多作品会强调幕府对时局一无所知,简直是睁眼瞎子,那绝非事实.幕府对列强行径是有充分认识的,至少早在鸦片战争时,便知道迟早有一天日本也会大难临头.当时幕府的老中笔头(相当于内阁阁揆)是35岁的阿部正宏,头脑清晰且通晓世事,一直呼吁要对列强必须有所准备--这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该准备什么呢?人言言殊.
鸦片战争后的惨况消息源源不绝流入日本时,日本的思囗囗潮分为"开国派"与"攘夷派",前者如阿部正宏,认为要一边秣马厉兵,一边做好结束锁国ˋ对外交通的心理准备;后者如一桥庆喜的老爸德川齐昭,主张"做好秣马厉兵的准备就好",洋人来了就打回去!谁怕谁啊!锁国是祖制,不可须臾毁弃,否则就是不肖子孙!
就在这种暗潮涌动且无所作为的背景下,黑船叩关了,不啻坐实幕府的噩梦.幕府下令诸大名加强海岸警备,但可悲的是在经过220年的太平盛世,战国时代勇锐异常的武士们早已变成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曾经闪耀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金戈铁马,也多半落在当铺里了.堂堂江户百万骑在仓促之间,只好命旧货商筹集武具,找佣工介绍所招赉足轻从卒,演变为"总之先把人数凑齐"的丑态,情况实在太不象话了.也有不少人干脆走为上策,人力车夫与船家都为此大赚一笔.当时流行一首名为"什么都没有"的歌谣--没有能接应洋人的老中ˋ没有能开战的军备ˋ没有应战的勇气ˋ没有体面ˋ没有决心,什么都没有.
已经这步田地了,德川齐昭却还在说"别犹豫不决,总之快点将对方驱逐出境"这种风凉话,甚至是"务必严令逮捕夷狄,斩杀殆尽,一命不留",简直像活在平行宇宙.阿部正宏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冬烘先生哄住,使后者不再坚持击退外国船只.也算是日本幸囗囗运,美国并没有真想把他们怎么样--人家急着赶超几个老牌殖民国,而日本太小,塞牙缝都不够,撑死能拿来当个跳板.是以在幕府一筹莫展之际,培理倒好整以暇,威吓的动作不多,否则以双方的悬殊武力,倘若他老人家愿意,冲进东京湾把将军拖出来,估计不是什么难事.

4

阿部打算来个缓兵之计,先收国书,请走黑船,其他再慢慢琢磨;齐昭则企图趁递交国书,白刃一闪,砍杀培里--这位先生的角度一直很刁钻,作风一直很奇葩,而也正为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行径,幕府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代价,这是后话.
反正在阿部正宏的临阵磨枪与德川齐昭的大唱高调下,幕府收下了国书.
单单递交国书还不足以使培里打道回府,他费时2个月,终于与幕府签订神奈川条约,内容大致是下田+相馆开港,提供柴水/食粮/煤炭供船只休憩,并在周围划定美国人民游步区;未来若有遇囗囗难的美籍船只,应转送两港,保障船员生命安全(不得像往日锁国时期那样不由分说加以监禁);允许外交官驻扎下田--这些条件比起对清朝,简直是宽松又宽松,证明当时列强根本没把日本放在眼里.美国之后,英国与俄国亦跟进,分别缔约.
当一个Z权气数已尽,灾难就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幕府正是这种状况,压下葫芦起了瓢.当幕府方正为兵不血刃的把烫手山芋送走而弹冠相庆时,却迎来意想不到的坏消息--别忘记当时的一国之主其实不是将军,是天皇.洋人叩关要求开港,这是天大的事啊!幕府却从没跟京都朝廷打声招呼,就自己埋头把事给办了,这是欺负谁聋谁瞎呢?一直默不作声的孝明天皇开金口了:签约?无论如何无法接受!
说到幕末的ZZ与外交,三次元与<银魂>最大的不同,应该在--
1.天皇与京都朝廷的地位非常重要,不能不提;
2.美国人从未想占领日本
--这两项吧.后者我们已经说过了,现在来讲前者.

虽说自源赖朝开幕以来,天皇大权旁落,但京都朝廷是探讨日本Z局上绝对绕不开的特殊势力.所谓秀才遇到兵,文人公卿看似手无寸柄,但其实西瓜当帽子,滑头得很,相当会来事,堪称搅家精,任何简单的问题碰到他们,就会变得错综复杂又一筹莫展.贵囗族公卿们的头子孝明天皇,是有深入骨髓的外国厌恶症又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他下的决定往往要看公卿在耳边窃窃私语的内容,而公卿则借口囗上囗囗下囗囗其囗囗手.
安正2年发生大地囗囗震,江户满目疮痍,哀鸿遍野,造成上万户家屋毁损,推测死者高达1万人之多.阿部正宏心力交瘁之余,终于把老中笔头一职让贤给同样是开国派的堀田正笃,而激进的攘夷论者德川齐昭为此大为光火,双方冰炭不洽,常常在江户城内怒目相向.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事情来龙去脉是这样的--齐昭姓德川来着,也有将军继承权,而当时的将军家定无子,所以他一直揣着扶儿子坐上宝座的远大梦想.这正是他在黑船事件的处理上,对阿部屡屡退让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有名分,阿部有实囗囗权,双方藉驱逐黑船事件立下大功,只要私下商议妥当,庆喜当将军便十拿九稳.偏偏冤家路窄,阿部竟然挂冠悬车,换了个论立场与自己南辕北辙ˋ论激进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家伙接棒,之前的信仰牺牲都算打了水漂,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

堀田正笃可不买德川齐昭的帐,在阿部正宏病逝(享年仅34岁)后,他就免了德川齐昭督办水军的职位,并把他逐出江户城.此时美国的外交官哈里斯抵达,又加码提出开放横滨ˋ长崎ˋ新泻ˋ神户4港,允许在大阪与江户贸易,两国各派代表驻扎首府等要求,如此日本才算是完全开国.英法俄荷亦跟进.堀田本来就是开国派,自然欣然从命,为此蛰居中的德川齐昭大发雷霆,双方闹得天翻地覆.
当时的民意,是倾向德川齐昭的(这点可以从<银魂>中"攘夷=正义"的设定一窥堂奥,<红樱篇>的背景即是主张锁国的桂大肆批评开国派的高杉,几乎将他破门除籍),对于堀田正笃的一意孤行,最温和的意见也是"应该先向朝廷详细说明吧?"--幕府擅自开国惹人非议,但就此冷眼旁观又会使国家陷入危机,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先取得朝廷的认可,上下一心,才好甩开膀子干大事.大藩贤主如尾张藩ˋ仙台藩等,都持同样的论调.
我在想堀田正笃心中想的应该是--朝廷?!你们疯了吗?那可是妖魔鬼怪横行的凶宅大厅啊!
没错,朝廷可是唯一比将军地位更高的决策机构.从ZZ制度设计来看,国家的所有人其实是天皇,将军只不过是来给祂打工的.像签约这种超级大事,唯有天皇才够资格拍板.乍听之下时论没毛病,但问题出在京都朝廷与江户幕府,名为君臣,实为不共戴天的Z敌.从家康开幕以来,京都已经被江户冷冻了220年左右,期间江户幕府鼻孔看人,对自家主子的侮辱,则足以写成一本又厚又重的血泪恨史.京都朝廷不仅被剥夺了实囗囗权,更穷得叮当响.天皇本人的俸禄只有10万石,前面提及的阿部与堀田两位小藩却各有11万石;换言之,堂堂一国之君的待遇比不上将军的幕僚长,还必须供养所有公卿(约70~80家),足见幕府对待朝廷之苛刻.全朝廷从上到下穷得揭不开锅,心里早就恨江户恨得牙痒痒,唯恐天下不乱.一看幕府闹得不可开交,不得不要求教于己,态度立马积极起来:"轮到我们指点江山了!搞事!搞事!搞事!"

德川齐昭也摩拳擦掌.他跟朝廷关系不错.一方面双方的意识形态都是激进攘夷论,另一方面他姐姐是关白(相当于宰相)鹰司政通的夫人;换言之,齐昭与天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是小舅子与姊囗囗夫的关系.俗话说,男人就像变色龙,睡在什么东西之上,就会变成什么颜色.在小舅子齐昭的游说之下,姊囗囗夫关白大人带领贵囗囗族们(鹰司是五摄家之一,贵囗囗族中的超级贵囗囗族),登高发出"坚决反对开国!阻止软弱幕府陷国家为外夷饵食!"的灵魂呼吁.那时候除了幕府外,几乎所有的武士与黎民都反对开国,只不过因为将军赞成,不得已忍气吞声;如今见到久被遗忘的更高权威发声帮拳,精神与虎躯皆不禁为之一振.简单来说,就是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愤青,在有心人士的煽动下,强势占领道德高地而不顾ZZ现实,结果不出意料的被当了枪杆,血流漂杵.
朝廷人气高涨,张牙舞爪兵临城下,江户方便面临两难--最快结束洋人引起的混乱又能避免打必败之仗的唯一方法,就是签和平协定,而且美国的要求并不过份,那就签呗;偏偏一听到与洋人签约,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就快抓狂,双方携手夹击幕府.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桥家则藉此兴风作浪,狂酸猛嘴幕府丧囗囗权囗囗辱囗囗国.由于一桥家上窜下跳的,日本当时浪人又多,一时间众口铄金,攘夷运动蔚为风囗囗潮,不说自己支持攘夷,几乎算不上男人.幕府的立场摇摇欲坠.
堀田正笃终于发现事态严重,为今之计只能说服朝廷改变意向了.秉持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想法,他亲自带着6万两黄金的巨款,前往京都.平时也罢,几百年经验累积之下,幕府整朝廷的方法多的是;但刚好撞上自己有求于人,一向不把朝廷当回事的幕府,也只好磕头如捣蒜了.

攘夷vs开国只是表面原因,实则堀田笔头会亲自出马,跟将军之位的继承纷争也大有关系.
黑船叩关后,日本最严重的内Z问题,无非家茂与庆喜争位.幕府方的家定属意家茂,但京都朝廷喜欢庆喜,原因在于一桥家与京都反复联姻,算老熟人了,另外一桥家的教育属于水户史观,一直很强调尊王攘夷,与江户的"将军天下第一"的观念相差很大.出于差不多的理由,将军家定始终对一桥家心怀芥蒂--敌人(京都)的朋友(庆喜)就是敌人.
--认真说,朝廷偏好庆喜,也可能并不真心欣赏他,纯粹打算恶心幕府,跟家定唱反调.因为朝廷最喜欢玩双头马车,再在其中挑拨离间,借力打力.德川家已经有钱有权兼有兵,倘若还父慈子孝,众志成城,那朝廷混个啥?自古以来,京都就一直玩这一手,搞死了源义经,搞死了织田信长,利用攘夷派修理开国派,利用长州修理幕府,利用岛津修理长州,利用长萨再修理幕府.所以桂与大久保掌权后,第一要务便是迁都与封印天皇,并非没有道理.别看朝廷一帮子女人似的文弱书生,拉偏架ˋ放冷箭ˋ发黑囗囗函ˋ下冷拳ˋ拍黑砖ˋ打闷棍,比谁都厉害.
幕府的臣子们(包括老中与大奥)也不喜欢庆喜,理由倒跟他本人如何无关(庆喜时年22岁,比13岁的家茂看起来更适合将军之职;庆喜也一直享有"英明有胆识"的令誉,家茂除了血统纯正外,则还看不太出来本领如何),在于他的老爸齐昭实在太睿智太讨人厌.糟囗囗老头子坏得很哪!一想到庆喜继位,他爸就会来江户作威作福指手画脚,任谁都受不了.

然而,庆喜的老爸是打定主意非要把儿子扶上将军之位不可了.于是两方人马几乎同时找上囗囗京都,大撒其币.开国vs攘夷的争议,跟一桥(庆喜)vs纪伊(家茂)的夺位牵扯结合,便得更棘手也更重大.原本的两方对垒遂转为三方混战,公卿们疯狂的从武士那儿收钱,却一拖二拉,迟迟不作任何决定,反正谁给的钱多,立刻改口跳槽,对前一秒还心满意足的立场百般挑剔.攘夷派与开国派的学者们也纷纷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企图分一杯羹,使这莫名其妙的时代更加乌烟瘴气.
堀田正笃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快要有点共识了,关键时刻孝明天皇又蹦出来.祂老人家生平最讨厌两件事,一是洋人,二是打仗,这种情绪性厌恶又互相抵触--不打仗怎么赶走洋人?孝明天皇没想那么多,在他心目中,无论变什么魔术都好,反正幕府必须抓紧时间把洋人弄走,否则祂要骂街了.被天皇申斥是很严重的事,天皇虽然没有实权,但握有正朔,如果祂打算不给幕府面子,可以把场面弄得非常难看.
于是,钱给够了,公卿同意,天皇反对,公卿翻脸,继续给钱;钱给够了,公卿同意,天皇反对,公卿翻脸,继续给钱…循环.
一来二去,堀田正笃终于收到朝廷的答复:"签订条约乃国家大事,故应充分征求御三家为首的诸大名意见后,再奏请敕裁"--请重新商量过,再来请天子石槌;至于将军继承权:"急务繁多时节,储君治定,若能守护西丸ˋ扶持Z务者,多多益善"--这就完全不知所云了,难道是指现在危急存亡之秋,只要够贤明,世子不妨越多越好?所以庆喜家茂或其他候选人都是世子?天底下哪有这样处理事情的?

朝廷模棱两可的答复使堀田三囗囗条线,不知道自己千里迢迢的来京都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就在幕府摸不清京都意向时,公卿们则越发自命不凡,充满干劲.他们已经搞清楚了,纪伊派与一桥派吵得越凶,自己越能中囗囗饱囗囗私囗囗囊,平时乐呵呵的大发其财,等对方坚持给个交代时,只要歪头沉思道:"诶~这个嘛…我不清楚呢~"就能眉开眼笑的支吾过去,反正无论是堀田或齐昭,眼下都投鼠忌器,不敢跟他们撕破脸.
民间攘夷声浪居高不下,宫里天皇态度丝毫不让,公家们则继续扮演伸手党和稀泥,逢迎巴结公家的闲杂人等成分也越来越复杂,事态遂变得难以收拾.堀田正笃散尽千金,毫无成果,只弄得灰头土脸.从此以后,京都大概维持着类似态度--有一说一,他们能在长达千年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兵马倥偬中万世一系,委实不是没有道理.
精疲力尽又一贫如洗的堀田爬回江户,对将军家定表示"我不行了,麻烦另请高明".在制度来说,老中之上便是大老,而老中会议为常设机关,大老则否,有必要才会出现,显然堀田认为必要就在眼前.于是,家定任命了井伊直弼--这是个注定乱上添乱的人事决定.井伊大老的性格特征为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一上任便把一桥派从江户城中清除出去,很明显是奔着扶家茂上台来的.不久,家茂终于被立为世子,而哈里斯也得到令人心满意足的答复.内Z与外交的种种决策,井伊派人往京都送去"宿继奉书"--这名词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快递邮件"啦~亦即,井伊不只并未向朝廷详细说明ˋ等待敕裁,反而以"这是老囗囗子的决定,拿去瞧瞧吧!"的态度跟天皇沟通.孝明天皇当然大为恼火.

井伊的初衷可以理解,是看到公卿们跳踉跋扈,有意予以压制;至于他的无礼,也有本而来--在二代将军德川秀忠时代,幕府曾经以鼎盛的武力勒着朝廷的脖子,强迫制定<公武法制应敕十八个条>(就是行政囗囗权责分配的标准),其中第2条名为"Z道不必奏闻(任何决策,幕府做就好,不必跟朝廷说)"--依法,我告诉祢是人情,不告诉祢是本分,如今祢给脸不囗囗要囗囗脸,竟敢争执我是用黑猫宅急便还是白猫宅急便通知?作祢的春秋大梦去吧!
显然,井伊大老认为,堀田正笃时期幕府被朝廷踩一头是完全错误的,因此打算趁机向天下昭示大小王之分.但此一时彼一时,秀忠时代才刚开幕,打朝廷杀威棒游刃有余;今夕是何夕,你井伊直弼摸老虎屁囗囗股前,心里真没点哔数?对天皇无礼的消息一经传出,大名们跳起来反弹自不消说,一桥派也勃然大怒,群情激愤,天下大乱.(<银魂>的西乡等老一辈攘夷志士蜂涌而出,大概在这时吧.定定这个角色,我认为与其说像家定,不如说像井伊.)
就在攘夷论者怒发冲冠的到处奔走时,家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年仅13岁的家茂继任--黄口小儿带领前途茫然的乱邦,当时的百姓铁定觉得自己身处一幅黯淡无比的末世图吧.井伊直弼没把家茂放在眼中,意气轩昂ˋ手段粗暴地展开安政大囗囗狱.起因是有一封名为"戊午密敕"的圣旨出现--传闻以德川齐昭为中心ˋ欲击溃井伊的势力,收到了经由关白姊囗囗夫传递的御命,天皇金口玉言要求拉下井伊ˋ改革幕Z.

15

孝明天皇受亲一桥派的公卿策动,越级对水户藩下命,并将抄本送达各大藩,这算是绝无仅有的怪事,毕竟天下武士归将军管,什么时候天皇有资格说话了?然而,所谓大名,分成三拨人马--亲藩ˋ谱代ˋ外样.亲藩大名为与德川家有血缘关系者,如尾张藩ˋ纪伊藩;谱代大名为与德川家康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如井伊家ˋ本多家;外样大名则是跟德川家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曾经是敌人,纯粹因为大家衡量成本都懒得打仗,才勉强投降的,比如长州藩毛利家ˋ萨摩藩岛津家ˋ仙台藩伊达家ˋ加贺藩前田家,他们的祖先多半是伟人名将,远比德川家康尊贵(如毛利元就)或善战(如前田利家),只是因为时运不济或阴谋差人一等而称臣,面服心不服,逮到一点把柄就可能翻天,养虎贻患,十分危险.天皇的密敕等于给了他们揭竿而起的大义名分,可能形成十八路英雄讨董卓,幕府不能不为此心惊胆战.
换成别人也许会略施怀柔,但井伊大老何许人也?他的反应是直接暴跳如雷,指着朝廷的鼻子严正抗囗囗议--这是叛囗囗乱!光凭一纸密敕就想干预幕府内Z,简直岂有此理!
朝廷摆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叛囗囗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我家耶!我要求大掌事从善如流,居然被说成自己造自己的反?啥玩意儿?
传闻为了守护天子,早就看德川家不顺眼的岛津侯等大大名将率军入京.幕府大为震动,始终持所向披靡态度的井伊大老乃开启大囗囗狱,压囗囗制流言.吉田松阴就在这个时候撞在枪口上,被砍去了脑袋.
--题外话,松阴死得非常搞笑,原本幕府并没有抓到他任何把柄,只是因为他的朋友梅田云滨被逮捕,所以传唤他来说明,看看他有没有共犯嫌疑.没想到这位老兄脑袋缺根弦,竟信口开河:”有这回事吗?我没参与(至此算正常答复).不过如果梅田等人要刺囗囗杀井伊大老,我就要去刺囗囗杀老中间部诠胜,为此我还在村塾招募弟子,准备启程.”--这叫犯罪自白,当时可没有什么要求间接证据补强的法则,松阴遂直接完蛋.不冤枉,真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