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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爱五号】眷属(同人,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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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李欧,有虐,有车,结局看读者喜好。
会尽可能地多改编原著剧情进行融合,而且想通过一些方式来向一些大家熟悉的相关剧致敬,如《伪装者》,《产科医生》,《香樟树》……计划内有十部以上,每部戏中人物第一次提及时会在楼中楼列出。同时保证致敬不会影响剧情发展,如果没看过也不会影响任何阅读体验。
可能会搬运至lofter以便后续修改。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7-22 19:45回复
    【1】
    十一月,时间已经到了隆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下去,日子对欧阳剑平来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周日高寒要从瑞士回来,这对于这一年诸事不顺的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宽慰。她是很疼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妹的,除了要让出二楼带阳台的主卧给她之外,还特别在她到来之前在别墅铺置了地暖。除了是因为看在高伯父的面子上特意照顾的原因,也有她一直瞒着马云飞早早在她这里住下的亏欠。
    欧阳剑平去地铁站接她时戴了一条满大街都是的烂俗驼色格子围巾,遮住半张脸,还是刘涛三年前给她买的。她平日在经济栏目做主播,衣服不能夸张鲜艳,所以总来来回回就那几套,所以生活中是极不喜随众,但碍于他完全不懂,肯在年关费心思去挤商场为她选礼物已是万分难得,也只能欣欣然收下,一戴就是三年。
    她后悔因为路程短没有开车,冷得厉害,又不想学年轻女孩子买热饮暖手,不觉加快了步伐。低头撞到了冷风中正在打火点烟的一人,他的火机掉在了地上,金属的外壳触地发出叮铃的脆响,她咕哝一声抱歉,低头去捡,围巾却在低头的瞬间随风飘扬至车道中。男人怕她被卷进车轮,借势伸出手用力拦了她,幸好,围巾比较短,系得也还算松散,只是直直飘零到马路对面,挂在了一楼的空调室外机上。
    “没注意,谢谢...",欧阳剑平惊魂未定,倒也来不及难过,拿起火机递给那人,继续前行。
    “仔细看路,欧阳。”他叫她,她以为是谁认出了她,也礼貌地摆出一个工作性的微笑,点点头,准备继续前行。李智博把打火机一甩,放进风衣口袋。她这才看清来人,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智博?不是...你应该在英国啊,怎么样,家里都好吧?”
    “嗯,我也是上个月才回来...准备工作一阵,看看家里老人。”他看起来并不想细说,拎起隔壁商场地下超市的大塑料袋,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了各种速食的包装。他是顶要姿态的,自然不希望对她展示独居男人寂寥的一面,又挤出一个笑,闷闷地解释,“天冷,不太喜欢出门。一个人就吃得简单些。”
    "该告诉我们的。高寒也回来了,我去接她,晚上就一起吃饭吧?“欧阳剑平诚挚地邀请道,有些自嘲,“我也早就腾不出手来做饭了,不过倒是知道几家私房菜,很清静。”
    “我今晚约好和孩子视频了,抱歉。高寒是现在回来吗,你这样走着去恐怕不是很方便,我开车送你去吧,我也很久没见那丫头了。”他没有往前走而是刷卡打开了眼前铁门的门禁,欧阳剑平这才意识到面前这几幢高层建筑一定就是他现在的住所了。这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有太多的地方规划绿地和公共设施,但地理位置极好,公寓看起来也是很现代化的配置,符合他一贯的做派。他虽是听起来古板的化学工程师,但对生活品质一贯要求甚高,条条理理,丝毫不马虎。他博士毕业后就定居在了英国,娶妻生子,欧阳剑平也一度认为国外那种体系化的成熟环境相比中国的人情社会是更适合他这种人的,英国最好,不列颠的灰色的阴雨天简直和他的气质不谋而合。
    但李智博只是因为性格关系不是外放张扬之人,绝非无情无欲,他不肯因为任何事耽误他在家庭上的投入,这在他们朋友圈里是共识,欧阳剑平自然也不敢打破:“既然和虎子约好了就不耽误了,我自己可以的,只是去地铁站,只有五分钟的路了,会代你向她问好的。”欧阳剑平凑近,细心地捏下他肩头的一片法桐的梗,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淡淡的颓丧的气息,他以往偶尔也会流露出这样的气质,但今天尤为明显。
    “好吧,多小心。”他点头致谢,不好意思地拍拍衣服,翻了翻袋子都是消耗品,实在没什么可送的,最后拿出两罐咖啡塞给她,她推脱拿着不方便也没接,他只好有些怅然地笑笑,说:“围巾...我会去买一样的,你不方便来的话我就去送,或者寄给你。”
    “不不,智博,不关你的事。那条我并不喜欢,戴了三年了,早就要换掉了,家里不缺这些。”欧阳剑平知道他这个书呆子有多死心眼,如果她说得含糊一些,他是一定会去买一条一样的送给她,推辞道:“快上去吧,外面冷。”
    他愣了愣:“哦...那,再见了。”他挥挥手上楼了,还是一贯的不善言辞,但好像比上次分别的时候更加木讷了。欧阳剑平能看出他礼貌的笑容中暗藏着些病恹恹的神情,她是阅人无数的,这也与她的职业需要她见微知著有关系,不仅暗暗猜测在这位曾经的师哥身上发生了什么,见安保亭外桌子上放着楼盘的宣传册,她犹豫了一下,抽了一本。
    因为路上耽搁一下,高寒已经在地铁站等她了,她明显还是一副北欧打扮,一年不见头发从及肩也剪成了齐耳,大冷天的还穿着带破洞和流苏的裤子,蹬着羊皮小短靴,站在中规中矩的她身边有些格格不入,小脸瘦的还没有半扎宽,欧阳剑平拍了她一下,拉到避风处:“倒像不良少女似的,怎么又瘦成这样了?”
    “还说我,爸妈看你的节目都心疼的不行,让我提醒你再节食下去,你的胃恐怕又要抗议。”高寒笑嘻嘻的缠她,大眼睛眨巴着又不知道在憋什么注意。高寒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带的整个人的气质都清冽甜美,像是少女漫画的女主角。她自己的是温柔的凤眼,但上镜时也会嫌弃它不够大而有神,神态有点倦然,再加上年纪问题,眼角和脖颈已经开始有细细的皱纹,看到此刻她年轻饱满的肌肤不由得打心眼里羡慕,根本不用化妆,素颜已经足够美好。高寒拥着她的肩把自己夸张的项链耳环都移到她身上,撒娇般试试效果,欧阳剑平拿掉,左右环顾看有没有人,她努努嘴:“正经的不行...还以为你转去新闻联播了。”
    “我倒也想有几天清静无为的日子,能由着你胡闹,只可惜这儿不是日内瓦。”欧阳剑平看到斜前方又有人路过她后窃窃私语,无奈地一笑,给了她一个会意,“行李呢?”
    高寒说着行李不多却还是拿了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欧阳剑平愈发后悔自己图省事没有开车,刚才也不该谢绝李智博的好意。以她的身份显然也不适合帮她拖着这么重的箱子穿过闹市,幸好联系后发现马云飞在附近,他立刻一口应下承诺要来,高寒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假殷勤。”
    “其实,忘了告诉你了...因为我这里去台里比较方便,云飞也住过来了。”欧阳剑平故意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高寒立刻要发作,她安抚道,“你知道的,再怎样云飞都是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也是我们多年的朋友...过去的事不如就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一下。”
    “我自己去住酒店。”她会闹情绪也是意料之中,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箱子,这时马云飞的车在她们面前徐徐停下,她也自知已经上了贼船挣扎无用,只是暗自和他们赌气。欧阳剑平见她还是不理不睬,便只好拿出了杀手锏,徐徐说道:“刘涛走后,我自己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别墅实在是孤寂,这才邀请云飞来。但是身边也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如果你搬过来的话我也会少些这方面的困扰,高寒,希望你能理解。”
    这倒是真话,高寒见她都如此说了自然也不能再任性,随意忤逆了欧阳剑平的意思,瑞士家里也是饶不了她的,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也不给好脸瞧。马云飞见她不理人,摇下车窗,故意笑嘻嘻地假装他们之间以前无事发生:“大小姐,分手三载,别来无恙啊?”
    “老样子。”她不悦,冷言冷语,他帮她搬箱子的时候她故意松手,滑轮落在他脚上,大呼小叫地吃痛。
    马云飞与欧阳剑平同岁,天生有一副惹人喜欢的皮相,但高寒总说他也只是有皮相而已。上学时是极受欢迎的,奈何十三岁开始便与她相慕,旁人也无从觊觎。但二人终究没熬过分手浪潮,毕业后高寒举家移民瑞士,出国深造,马云飞则留在国内做新闻跑实习,殊不知一年后即发生了情变。
    三年前,高寒在马云飞生日时飞回中国,想给他一个惊喜,却看到的是他在酒会上醉醺醺拥着其他女人的画面,她心高气傲,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立刻冲进去当着几十人的面甩了他一耳光,然后改签机票到了内华达,十几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欧阳剑平公寓楼下时。欧阳剑平被顶着兔子眼睛加黑眼圈的她吓了一跳,但她哪怕是在她大姐面前也执拗地不肯放声痛哭,承认自己为情所伤,还装作轻松地说是想来看她。
    马云飞酒醒后是想解释只是客户的应酬会谈,可她拉黑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一点后路都不肯为他留。欧阳剑平一向是劝和不劝分的,采用了绥靖政策,带她在拉斯维加斯四处转转散心,当高寒输掉了随身带的所有积蓄后,终于在海边对她倾诉了她这一年异地所经受的种种苦楚。欧阳剑平本以为这次分手还是同他们往常一样时晴时雨的变故,但当听到她剖析了他们的性格其实是怎样种种不合适,对马云飞又是怎样提心吊胆,她惊讶于这个妹妹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经世事的任性,也同意了她单方面中止十年的恋情。
    “但,只是中止,不是终止。”她要求高寒保证。
    “有差别吗?”她不知道在哪儿学会了抽烟,摇摇晃晃想点,欧阳剑平看到后把她那一盒烟都用力扔进了海里,她一笑,跟着她把打火机也扔进了海里,“大姐,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作为朋友,我很欣赏云飞,但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我也没有和别人青梅竹马的那种福分。”她看到她不满意的眼神,才坦诚说,“我帮不了你什么,也不擅长当什么感情导师,我自己的每一段感情都不能长久。也许,你可以问问智博?”
    这种时候,李智博总是她想起的第一个人,他乐于助人,又是极好脾气的,做人做事总是云淡风轻。他对他们说自己不曾恋爱,对待感情却总让人感觉极有经验的样子。与芬妮认识一个月后就结婚,大家对这种异国恋加上闪恋闪婚总是不看好的,他的家庭意外地其乐融融,八年来从未听说夫妻二人有所不睦。
    “只是尽量包容罢了。”他总是很谦虚地说,当欧阳剑平问起他关于高寒和马云飞感情的意见,他也笑谈说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比较好,继而道歉,说她欧阳剑平也是不能再年轻的年轻人。
    欧阳剑平坐在车上才发现风衣口袋里有异物,拿出来才看到是刚才楼盘的宣传册,凑在窗边借光看了起来。画册很诱人,房子是小复式的格局,有着大落地窗,都是精装修后拎包入住的,但是如果租赁的话必须是两年起的长租,这对早已在考文垂定居的李智博来说就有些奇怪了,妻子儿子都在国外,他自己在这边选择租一套这样的房子明显是不合算的。她不是多事之人,她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糕,对朋友的私生活也没有什么揣测的意愿,所以随手插在了汽车座椅背后。高寒注意到了,也为了缓解她刚刚故意回避马云飞几个说得尴尬的笑话,搭话道:“给我看看,现在是投资房地产的好时候吗?"
    “政策紧缩这么厉害,你一个外国人就别想这回事了。智博住在这里。”
    “他吗?”马云飞也很吃惊,“没有听说啊,怎么悄无声息地回来。奇怪,至少应该会告诉我啊。”
    “我也是偶然遇到的,也许是不想被人打扰吧。”欧阳剑平看向车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光线也愈发的阴暗,雨总是让她想起刘涛离开的那个夜晚,明明劝过自己过不在意,一想到这个人心却总是不舒服地梗在一起,像是被人碰到了最昏暗濡湿的角落。
    “上次去英国跑专访,倒是和他短暂地见了一面。”马云飞好像过了很久才说,“他...看起来有些累。”欧阳剑平微微起身,和他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下,似乎是想看看彼此的猜测是否一样,但终究也没看出什么。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7-22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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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行李后三个人去吃广式小笼,刚刚翻了晚餐席,这家主打的又是宵夜,所以人不多,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的菜还没上马云飞又被电话叫走说有采访任务,说帮他打包碗云吞回家当夜宵。他一走,高寒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压抑着强烈的不满意抱怨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的啊?”
      “我有一档直播和一档录播,幸好直播只在工作日有,虽然经常昼夜颠倒,但双休至少还能保证。云飞是几乎没有假期和周末的。”那份白灼芥蓝欧阳剑平都恨不得在清水里漂了几漂才肯下筷,“没办法啊,生计所迫,是真羡慕你。”
      高寒对她这种行为极其嗤之以鼻,像是故意刺激她一样咬了一大口奶黄包:“又不缺钱,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结了婚一辞职,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爱吃什么吃什么。”
      “这可不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说出的话。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我就算结了婚也不可能放弃工作,想到要因为出门逛街买两件衣服去求男人,我还是孤独终老算了。”欧阳剑平有点忧心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慢点,这一筷子至少要跑两千米才能消耗掉。”
      “我大多数情况下还算吃不胖,胖了也没事,我爸说女孩子胖点才可爱。对了,和刘涛大哥是怎么回事?”她眯起眼睛,考量般看着她,“就这么分了?”
      “非要提吗。”欧阳剑平似笑非笑,“他啊,不知道算不算。不过身边要是有好的,可以再帮我多留意。”
      “为什么啊,总不会是他有人了吧?别说是性格问题,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那方面不和谐?”
      “早就没有那方面了。我每天十一点才结束,回到家的时候他要不是在医院值夜班,要不就睡了。那段时间我在做一档新节目的制片,忘了和他打招呼,几天没回家,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搬走了。”欧阳剑平倒是说得云淡风轻,“说实话,我连他有没有移情都不清楚,事后想想倒也真觉得是自己太不上心了,怪不了他。”
      高寒很清楚他们的感情,一眼洞穿绝不是如此简单。毕竟这样的说法听起来欧阳剑平太像是被抛弃的一方,一定是她在某些方面不肯妥协才会落得如此境地,但以她的性格,再问下去也未必肯说了:“你快三十了姐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撒个娇服个软不就过去了。你天天那么强势,谁不是要自尊心的啊。”
      “到也没见过你对马云飞撒撒娇服服软。”欧阳剑平拨弄着盘子里的蛋挞,高寒朝她做了个鬼脸。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7-22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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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智博。”马云飞从电视台地下车库出来,用钥匙摁开车门的同时拨通了李智博的电话,“方便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这么晚了,赶快送姑娘们回家吧,改天再见。”他自然是以为欧阳剑平告诉了马云飞他们的偶遇,语气中有着三分疏离,但还是轻笑,“还不赶着去哄高寒啊,我这个老头子值得你费什么心。”
        “我去你家找你,顺便给你拿两箱台州的橘子。”马云飞补充道,“是我问欧阳要的地址,别见怪。”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了吧。我家太乱了,去我楼下的咖啡馆吧,不过十点歇业,你最好快一点。“李智博明知拗不过他,只好应下,没想到当他赶到咖啡馆时,他居然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每天为了新闻四处奔走练出的本领。
        “离婚了吗。”马云飞这时候不讲究什么采访的技巧了,丝毫不和他客气地单刀直入,李智博甚至还没坐下摸到咖啡杯。
        “谁告诉你的。”意料之外的否认,“只是辞了职,应许伯韬的约来做他轮船公司的商务代表,回家来散散心,这也需要和谁报备吗?”
        马云飞完全不顾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打断道:“上次回来以后我查了英国的法律条款,分居两年时间以上只要双方都同意就可以申请离婚,时间到了吧。“
        “是啊,但是她不同意。”李智博又往咖啡里加了一包糖,搅拌均匀,“最坏的情况是要拖到五年以上,这样就算作自动离婚,可以不用再考虑她的意见。不过不管什么时候分开,我都打算这些年呆在国内,彻底换换环境。”
        “现在去请法院裁决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你知道的,我还是想尽力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如果她把当年的事摆出来,会对我不利。”他像是失了手,重重地放下杯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希望闹得这么不体面。对了,这件事欧阳不知道吧。”
        “如果你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和欧阳说。她肯定会担心,本来已经够忙的了。”
        “高寒的工作伊始,对她也记得保密。"在他面前,李智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现出自己因为婚变造成的疲累,双手交叉往后靠在扶手椅上,去掉眼镜闭上眼睛,看起来很快就要睡着了。按理说他的年纪并不大,三十五岁,该是正当盛年的时候,可他却疲态尽显,他甚至认为自己有着五十甚至六十岁的心态。失败的婚姻不是一朝一夕之间造就的,他也谈不上对这段感情有什么阴影,但明明和妻子分居已经三年了,他却好像再难对任何女人动心,冷冰冰的房间就该是他人生的常态。
        “有没有考虑过不离婚。”马云飞总是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甚至试图想以人生导师一般的姿态来劝导他,“我感觉,你对芬妮还是有一些眷恋的。”
        李智博睁开眼,仿佛听到了一件好玩的事,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微微起身:“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劝我,你?”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你最该知道,我们一开始就是没有感情的吧。”
        回想起来,在虎子还小的时候,他们好像也一起度过了...甚至可以说算是相当愉快的几年,他本来也以为这辈子可以这样过去,像很多对没有感情但是相安无事的夫妻一样,但是在芬妮完全没有自己生活了之后,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他没有办法在这种不稳定的生活中继续工程设计和科研。李智博一向认为与其继续分居两厢拖欠,不如互不耽误,至于孩子,他自认为自己是更有能力和条件来抚养的,他没有出轨,却自认为是有着最大过错的过错方,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芬妮未必这样想。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感情,你真的不想耽误她的话,早早通过法院离断掉就好,而且智博,孩子在妈妈身边也可以生活的很好...这种情况下,我想你未必非要去和她争。”马云飞不想刺痛他敏感的自尊心,“你说自己不会再婚,这话可能为时过早了些,带着孩子毕竟不方便。”
        “我是为了芬妮着想。毕竟她青春貌美大有可为,谁还能看上我啊。“他笑,手往包里递去准备掏钱包付账,却意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经历过刚刚的风吹雨淋,温柔的羊毛触感已经有些毛糙了,不知怎的,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
        “什么?”马云飞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他没回答,若无其事地把的拉链封好,纸钞压在咖啡杯底下。
        出来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马云飞非要他拿一些后备箱里的水果,也不想想他一个人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他住二十三楼,进了门才发现去单数层的电梯坏了,只得又费力地抱着箱子从二十四楼向下走。开了门,他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关地灯和电视,还停留在国际频道,昏暗的灯光下,欧阳剑平正在询问专家美股是否估值过高。李智博对这个毫无兴趣,但还是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愣愣地把围巾扔进洗衣机里。
        接到马云飞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敲那户人家的门,这对于极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的他是很需要勇气的。欧阳剑平明明说过她不要了,也不需要他赔偿,他还是执意这样做了。是因为要还给她的,即使人家不要,也是要还的,他告诉自己。
        但果不其然,他洗坏了,羊毛的材质不能放进洗衣机里这样搅,更不能烘干,围巾因为缩水变成了窄窄的一条。他愈发觉得这个夜憋燥烦闷,叠好放进衣柜下层的抽屉里,去睡了。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7-07-22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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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下半年对于欧阳剑平来说都像噩梦一样,节日多,假期也多。元旦春节都要做特别节目,各种奖项需要申报,她也经常需要去国外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但也好,工作越多,她忘记自己的情场失意也就越快,别说刘涛,她连马云飞高寒的事有时都会抛到脑后。至于李智博,她出差到伦敦的时候有半天空闲,想拨电话慰问他一下,才突然记起他好像已经在国内了。
          欧阳剑平其实是很喜欢独处的人,她爱好广泛,但平日里除了工作,私人时间一般会交给自己的朋友或爱人,倒是真希望有时间能自己透透气。下午她犒赏自己,去看绘画作品展,排队的时候无所事事,发了定位给李智博,他只回了她一个笑脸。她以为他会继续回复所以一直亮着屏幕,却直到入场都再没有动静了,她只好继续主动,打了一句:“本来还想能不能抽空见一面,才记起位置互换了。”他才送了她四个字:旅途愉快。
          他以为她是去夏令营的小姑娘啊。欧阳剑平觉得他简直是自己在节目里最怕遇到的那种嘉宾,问什么就答什么,看起来倒也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永远觉得不肯把全部的精力交给你,也不会给一点额外的信息。
          她是展览尾声来的,展出了大卫霍克尼六十年来一百六十多副作品,明快的色调充满了生命力,她终于能从繁琐的经济数据里透透气。当她欣赏那本巨大无比的作品集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了,在安静的展厅里尤为突兀,她立刻挂断调成静音,他接着打,她索性打开了飞行模式。倒不是因为她和他之间有过不去的爱恨情仇,自我安慰说如果换作在国内她说不定也就接了,这样做是因为怕他浪费电话费。
          刘涛和欧阳剑平从前看似情深意笃,但其实二人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经济,甚至可以说阶层隔阂。她母亲早逝,父亲总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虽说从没有感受过完整的亲情,但至少她从小到大有过的物质条件极为优渥的,刘涛则不同,他是凭一己之力有所成就的青年才俊,她所有过的生活他从未体验过。她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一套别墅的继承权会让作为爱人的他自卑,更重要的是,这也造成了他们思维方式的不同,比如欧阳剑平现在会犹豫要不要花近两千镑去买一本画册,若刘涛在场,他一定是难以理解的,即使他有这个能力。
          她买下后才后悔没考虑重量,想打电话叫助理帮忙才又惊觉自己在国外,只好一路搬到酒店又搬到机场,手臂的酸痛倒是让她回想起了在美国的留学生涯,想想那时能一次搬三个箱子,突然有点厌恶节食过度的自己。登机前就叫了专车,出关提完行李却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以为是司机,一回头却是熟悉的声音:“我来拿吧剑平。”
          刘涛和她已经是三个月不见了,倒也不认生,她歪头:“倒是厉害,逼问了高寒还是云飞啊。”
          “问了云飞的父亲,我想他是最清楚你工作安排的人。”刘涛则和她相反,在假装他们之间无事发生过,“走吧,车在出发口停着。”
          “我叫了车。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回去工作吧。”她接通了司机的电话准备说位置,刘涛直接拿过,隔着话筒表示歉意,然后摁断。他知道她怕冷,车一直预热着,暖风也开的很大,打在脸上热融融的,有一种不真实的舒适,走上高架后他才慢慢地说:“这段时间我在凑评职称的论文数量,非常忙乱,一只想找时间和你好好解释。”
          欧阳剑平没有打断他,闭着眼睛靠在玻璃上,她在飞机上一贯睡不好,再见到他也没有丝毫久别重逢的喜悦,只觉得工作之后居然还要处理他们之间的私人关系,又乏又累。
          “分开只是暂时的,对吗。”刘涛慢慢地说,听起来像是在征求意见但又不肯低三下四地用疑问句:“如果你愿意,这次春节,我想带你回家过,热闹些。之前的事我们各退一步,都不要再计较。”欧阳剑平始终紧闭双眼,仿佛没有听见,车已经进入了市区,他叫了她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她还醒着。
          “春节我还有工作,需要留在市里随时待命。”她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刘涛,已经三个月过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在相信你?”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这么多年,我们之间这点信任,总该还是有的。”刘涛听到她这样说,反而松了一口气,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去握她放在身侧的手,她的五指在他的掌心流动,像是在犹豫,却没有甩开,他像是得到了默许,温言道,“现在你和高寒他们住在一起,不太方便。等你收拾收拾,我会再接你去我那儿。”
          车子已经驶进了别墅的院子,欧阳剑平却始终一言不发,最终抬头,拨一拨额前的头发:“刘涛,我想你其实很清楚,我真的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女人,所以我们之间没必要再因为空虚寂寞来互相耽搁了。至于什么各退一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决定,所以不会退步。”
          “耽误...你居然会这样想,我怎么耽误你了,剑平?”他像是惊讶于像刺猬一样防备的她,想了想,装作明白的样子,“当然,我也没期望你会为我守身如玉,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应该早点和我讲的。”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自然也可以。”欧阳剑平连否认的劲头都没有了,她早就过了那个被猜疑还会反驳的年纪了,而且,女人的通病也想让她看看眼前的男人为她吃醋的模样,所以一边假装休憩一边半眯起眼睛,撒这样的谎居然给她的自尊心带来了一些内疚的满足。
          “呵...我好像不该对小杉他们替你做解释。”
          小杉是欧阳剑平的闺蜜,她的哥哥和刘涛同在一个科室,四人素来交好,自然也很挂心他们的感情,她冷哼一声:“她又和她哥乱说什么了…怎么,你们两个神外的大主任也时不时在网上搜我名字吧?什么新鲜事?”
          “听说我走了还没三天,你就要和马云飞双宿双飞…”刘涛半真半假地探她的口风。
          欧阳剑平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一把甩开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汽车喇叭,嘟的一声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她坐直,少有的情绪激动:“我和他什么关系你不清楚?有一天司马小杉说我出柜了你也要跟着一起信是不是?!”
          “如果你不在意我的看法,又何必这么激动?倒像传谣言的人是我了。”扑哧一声,他被她刚才的话逗乐了,虽是抱怨,但还是有些得意于终于把她从冷淡的态度里拽出来,自然也不太信她故作姿态的谎话了,抬手亲昵地摸摸她的脸。欧阳剑平的神情也温柔下来,继而立刻察觉到自己有一刻的心软,像是逃离一样咔啪一声解开安全带下车,连行李都忘了拿,拿着钥匙直冲房门而去。
          鞋跟太高,台阶一绊就撞到从玄关走出来帮忙的李智博,扑倒在了他怀里,幸好他反应快,她还算轻,力道还不够把两个人都撞倒,否则脸刮花了又要几天休养。不过也足够把他吓了一跳,平复后玩笑道:“第二次了吧。”
          “对不起...”她心思没在他身上,依旧含糊地咕哝一声,甚至也忘了客套性地问一句他为什么会从自己家出来。
          刘涛把箱子从行李箱中拿出来,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联想到了刚才尚未结束的话题,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刘涛和李智博之前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偶有的朋友聚会也彼此问候过,说起来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欧阳剑平没有说话,直接进屋了,李智博虽然寡言,但却是一个极机敏的人,他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上前和刘涛寒暄了一句,他也点点头,握了一下手。见这场景一定是越说越错,李智博便拎起了她的画册和行李箱一同进屋了。
          “终于和好了吧?”高寒从客厅探出身来欣喜地说,李智博用眼神提示她不要问了,他知道欧阳剑平是很要面子的,绝对不肯当着他这个外人对高寒承认刚刚她和刘涛有所争执,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果然,她沉吟了一下,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是高寒邀请我来看看,一同叙叙旧,欧阳,不会介意吧?”李智博见她一直没有问,主动提起了。
          “哦...怎会,高兴还来不及呢。”欧阳剑平本来就睡眠不足,此时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坐,坐啊...我来泡茶。铁观音?”说完才看到茶几上已经摆放着一个茶杯了,又讪讪地笑了笑。
          “刚从希斯罗飞回来吧。”李智博问道,“时差怎样?”
          “嗯...盖特威克。阿航的班次,所以休息的还好,时差我早就习惯了,倒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她一面说,一面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高寒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智博很给她面子,假装刚刚没发生任何事,不过很快对高寒告别:“我该走了。下次再见了丫头。”他也不明说担心她想让她去休息,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小心翼翼到惹人烦的地步。欧阳剑平也不禁猜测他是不是对刚才的事稍微有一些介怀,毕竟是她和刘涛的磕磕绊绊,却要把他牵扯进去,他是最不喜欢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了,统统归结于’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别啊博士,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晚饭,已经和马云飞联系好去订位置了...”
          “好饿啊,晚饭带上我可以吗?我可以付账。”欧阳剑平知道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就是索性不和他磨磨唧唧地见外,越坦率越能赢得他的真心以待,“说实话我真是要困死了,先上楼去洗澡补觉了。不过如果叫我三次我还没起床就再不要管我了,我大概会直接睡到明晚九点去直播,幸运的话十点你们就能在电视里看到我,不幸的话我就获得了一个大长假。”
          “我想全国观众都会注意到你的眼皮。”李智博终于也低头莞尔,他在大学里见过欧阳剑平刚睡醒就去上自习的模样,她的右眼皮总是会变成很奇怪的三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么小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她对他嫣然一笑,上楼去了。
          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欧阳剑平刚才在刻意通过和李智博的玩笑来**自己的思维,想到刘涛,此时此刻从脚尖到头顶那种酸楚的滋味突然上来了,说不五味陈杂是假的,她呆呆地立在花洒下面,好像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吹风机的声音会影响到她思绪放空,索性不吹了,擦干头发一下子倒在床上,拿起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新的通知。她仰着头解锁,指尖皮肤却因为被热水烫皱了什么角度都摁不开,只好有点生气地输入密码,发现其中果然有刘涛发来的,很短,“我宁愿相信是马云飞。”
          她看完干脆利落地把关机,随手一扔,手机在床头柜边缘孤单地转了一个圈,最终还是掉在了地毯上。欧阳剑平明明听到了那一声闷响却不肯去捡,恨不得它摔成两半最好,好像那样这辈子就再不用看到这么匪夷所思又恶心的话。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7-07-22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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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新文啦,继续围观博士男神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7-23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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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油加油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7-23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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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墨墨新作!!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7-23 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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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竟然出山了


                  IP属地:新加坡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7-07-23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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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个脸,占层楼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7-25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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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里好多未完结的文,弄得我只敢看已完结的和新开的文。楼主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7-26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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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个位置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7-07-27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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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因为不想打扰欧阳剑平,晚餐是叫来的外卖,其他三个相谈甚欢也不觉饥饿。她八点才慢慢从楼上下来,但看起来休息得并不踏实,高寒招呼她吃饭,随手抓了沙发上的披肩才在餐桌旁落座。“冷?”李智博问,她在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笑了摇摇头。
                          粥放在砂锅里保温,马云飞主动去帮她盛,她赶紧起身说自己来,他坐下时扫到了屏幕上对话界面的最后一条,不由得笑,说着就要拿过去看:“什么宁愿是我?你们两口子说话总带上我做什么,让我看看。”
                          “什么两口子。没有提到你,看错了。”她不承认,直接一划删除了和他的对话框,锁屏,“好好吃饭。”
                          饭桌上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冷清。刚才李智博在看高寒和马云飞玩炸金花,朋友之间的惯例总是不在场的那个人会成为当下的话题,所以听他们说起了这些年关于欧阳剑平的不少事。那些是是非非自然是她的隐私,现在看到她或多或少都有点心虚。马云飞道貌岸然地主动和她聊起了工作,两个人虽然都在电视台工作,但是任职部门有所不同,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他是负责社会新闻的记者,不过因为八面玲珑文笔甚佳,也会经常做娱乐版块的名人访谈,去哄哄那些难伺候的女演员。很久以前欧阳剑平还会去旁观马云飞做专访,后来受不了那些搔首弄姿的明星后就再也不去了,对他的这份副业也嗤之以鼻。
                          “经济形势这么差,阖家团圆的时候谁愿意听我唠叨财政报表。”平时欧阳剑平一般是不吃晚饭的,但今天毕竟李智博在,她也饿了太久了,就象征性地喝小米粥养养胃,“去年年假的时候,车都已经上高速了,一个电话又把我叫回去了,不知道怎么想的。”
                          “越到年关,市里越没有一天清静,你至少还算规律。”马云飞知道欧阳剑平的上司是自己父亲,他是她以前的老师,在业内很有权威,又极其偏爱她,向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能替她挡下。但父子二人因为陈年往事有所嫌隙,马云飞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所以只是说,“你过年钥匙有事的话,该溜尽管溜,有事情拜托小杉她们帮你顶一下。”
                          高寒早被电商公司高薪聘请,年假公休一天不缺。李智博向来是不缺钱的,而且本意就是回国散心,朋友那里也只是挂个名,只要他想的话,一个月三十天都是假期,他们是两个都是富贵闲人。“这时候你们倒知道读理的好处了。”高寒笑道,“大姐高中的时候数理化那么好,非要选文科去学语言,后来还不是要和金融打交道。”
                          李智博在他们聊春节期间工作安排的时候一直没有插话,好容易碰到一个当口,突然平静地开腔:“欧阳。”她转头,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简单到好像在问她还需不需要在盛一碗粥:“你和刘涛,是分手了吗?”
                          高寒和马云飞都吓了一跳,赶紧给他使眼色想让他收回刚才的话。这是他们刚才玩扑克的时候谈到的话题之一,甚至还压了一个赌注说这把谁输了谁去问,高寒输了,但她立刻翻脸不认账,这事儿也这么算了。李智博当时窝在沙发旁边百无聊赖地翻书,他们以为他这么不关心八卦的人肯定没听见,没想到突然这么直白地问出了口。
                          马云飞见欧阳剑平愣了一下,立刻尬笑道:“智博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啊。这可不是我让问的,我和高寒一点都不想知道。”
                          但她很明显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笑,思忖了以后搂了下卷发,用手挡住,凑在李智博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点了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吃饭了。高寒见状闹起来了,她知道李智博心软,拉住他的手摇,也把耳朵凑过去:“狡猾狡猾!凭什么只告诉博士一个人啊,不行,我也要听。”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用眼神询问欧阳剑平可不可以告诉她。
                          “因为只有他想知道。智博,不许告诉任何人啊。”欧阳剑平得逞,满足地起身去刷碗,不管他们了。
                          饭后高寒张罗着四个人正好打麻将,美其名曰重拾国粹,欧阳剑平虽然是刚睡醒但看起来还是乏的不行,李智博又总是一副不入世的状态,只要有这两个人在什么都是玩不起来的。
                          欧阳剑平靠在摇椅里陪李智博看电视,法制节目,关于保健品骗局。马云飞诧异于这两个人看这种东西居然都能看得挺专注的,不禁回想起了上学的时候他们可是连马哲毛概都没翘过一节,大概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功底吧,他刚想张嘴夸一夸,李智博就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摇椅,凑过去一看欧阳剑平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马云飞使坏,从背后轻轻推了下椅子,她这才悠悠地又把眼睛睁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非要吵醒人家。”李智博笑道,"欧阳,我要走了,继续睡吧。”
                          “别走智博,我不困...我上楼也睡不好,这边比较暖和。”欧阳剑平揉揉眼睛,刚才问起她是不是冷她还不肯承认,这时候终于不情愿地说起她房间的地暖出差走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不知怎的一点都不热 ,所以晚上她打算睡在客房。
                          马云飞说可以和她暂时换了房间,等明天工人修好了再换回去,高寒则说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去她床上睡就好了,毕竟小时候都是那样的。“或许,我可以试试修理。”李智博把手机放回口袋,“如果欧阳允许我进她的房间的话。”
                          “呃...当然。”欧阳剑平起身,引他上楼,“不好意思,我先进去收拾一下好了。”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闪身进去,他像个听话的学生一样乖乖在外面等,同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过了很久他才被唤进来。
                          房间其实非常干净,被子睡衣叠的整整齐齐,欧阳剑平和一般女孩子相比东西简直少得可怜,没有成山的衣服和瓶瓶罐罐,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书桌之类的家具,最多的就是书和工作材料。不过桌子上纸张确实扔的比较乱,板子上订满了图表和即时贴,备忘日历也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填满了,李智博知道他们的阁楼上是有两面墙的书架的,却还是有两大摞和床平齐的书堆在地面上,还有少部分开着扔在地毯上,一本溜进了床底下,他进来的时候她还跪在那儿捡。他像是觉得她很有趣,挠挠头露出了一个笑,可是当她回头的时候他又立刻收敛了笑容成了古板的严肃,她便不曾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
                          李智博蹲下来摸了摸主杠和回水管,在分水器上找到了放气阀,放了一会儿房间的温度就上来了。欧阳剑平坐在床上,很讶异:“太厉害了,是以前用过吗?”
                          “我也不会,刚刚在网上搜了搜。”李智博倒是很诚实,“不过我在英国的家倒是自己建的,大概知道管道和电线要怎么走。这房子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毛病,以后再出问题都可以找我试试。”
                          “不敢不敢,我们的大博士,哪儿能总劳烦你做这种事。”欧阳剑平调侃道,“谢谢了,怎么报答?”
                          “其实你刚刚刷碗的时候,我把那件事告诉了高寒和云飞,别太记恨我们就好。”他诚实地过分,不知道是真的不会撒谎还是另有意图。
                          “只是逗他们一下。”这早就在欧阳剑平的意料之中,“朋友之间哪儿有什么不能提的,如果大家听得高兴也是好事一件了。”
                          “能这么想就好。”李智博是唯一一个对她的分手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的人,也没有继续问她任何问题的意思。对这件事看起来并不太感兴趣,像是不太想要窥探她的隐私,但也并不是一脸漠然的在忍耐,因为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如果她继续说下去,他会觉得是被授予嘉奖的神情。
                          欧阳剑平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了,盘腿坐在床上,淡淡地说:“之前...他邀请我过年去他家见父母,但我认为既然决定了要分开,就该互不纠缠。如果有的感情已经知道是错误的,就该及时把病灶剜去,如果再带着这些错误走入婚姻,每次碰到都还是会痛。”包括面对高寒她也不曾如此坦荡直言,像是已经认定只有李智博能了解到她的苦楚。不知怎的,这个男人事业家庭明明一路顺风顺水,该是桀骜不可一世的性子,至少会像是马云飞一样的贵公子,但他的表现却总像经历过无数的浪涛波折的苦行僧,心中的苦痛都能倾诉,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处理是不是最好,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们有很多共同的朋友,说断就断的话未免也有点薄情...但有些事情真的是我不能改变的。”
                          欧阳剑平为了缓解焦虑,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话,有点期盼李智博继续问她是什么事情,但他只是抱着手臂,看向对面窗户的灯火,像是在发呆,连敷衍地应一句都不肯。她有点失望,原来他并不曾认真听自己讲话,这份独独对他的坦诚白白浪费了。她受过太多伤害,性子里是有敏感多疑的部分在的,也便不打算对他打开心扉,温柔地低眉道:“抱歉,智博,你和芬妮感情那么好,你一定不爱听这么多抱怨,我也不该是满腹牢骚的人。”
                          李智博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敷衍甚是不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接住,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抱怨,我也没有不爱听。你这样做是对的,很对。”这样仓皇的找补是来不及的,欧阳剑平只是抬头笑了笑,也沉默了。
                          幸好没有来得及尴尬太久,欧阳剑平的手机响了,没有备注的陌生号,她看了一眼默认是推销楼盘商铺的骚扰电话,挂断。她最讨厌别人在休息时间叨扰她,但那个号码频繁地打过来,最后连李智博都看不过去了,放在她手边:“听一听吧。”她只好接通,问是谁,说她刚出差回来不在台里,接着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不自觉地伸脚找脱鞋:“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对我是欧阳剑平,我马上过去...请把具体地址发来,我大概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欧阳剑平挂了电话后明显有些着急了,打开衣柜披了一件大衣,理理头发,因为连扣子都懒得系就套了一个腰封:“对不起智博,我现在要去一趟影视基地那边的派出所,也许不能送你回去了...走,去和云飞他们说一声。”
                          “去哪儿?”李智博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
                          “何坚,他因为涉嫌偷窃要被行政拘留了,要我做他的担保人来保释,具体人家没和我说太清楚,总之我现在要过去了。”她在房间里四处转圈寻找自己的钥匙钱包证件,语速飞快,推拉着抽屉,“这是护照...帮帮忙,我的身份证去哪儿了?”
                          “我做他的担保人。”李智博拦下了她:“这么晚了,总不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去。“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7-07-29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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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马云飞和高寒听说后也都立刻决定都要跟着一起,但其实没什么用,担保人必须要有当地常住户口,李智博和高寒都改了国籍,马云飞的户口在苏州,只有欧阳剑平一个人有这样的资格。两个男人知道她刚刚出差长途飞行归来疲累的不行,开车两个小时太危险了,都坚持至少要当司机送她到地方,最后折腾得她要冲他们发火才肯罢休,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去,留高寒一个人看家。
                            “所以何坚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前一段时间不是开了一家饭店,怎么样了?”李智博在路上问道,“经济上真的有困难可以找我帮忙啊,这算怎么回事。”
                            “早倒闭了,智博你说的快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现在在做群众演员,或者类似这样的吧。”欧阳剑平刚挂了电话,托了熟人去打招呼,“也真是,什么都不说清楚,我怎么替他担保啊。”
                            “你们也太看不起何坚了,听说人家已经做副导演了,所以应该不是经济上的问题。就是欧阳,你...真的没问题吗?“马云飞欲言又止,问道,“他是什么人品,我们都了解,但是外人不一定清楚。”
                            欧阳剑平觉得奇怪:“所以呢,我有什么问题?”
                            李智博也早就想到了,但是一直没忍心提醒她,此时此刻在尽量委婉地说:“我和云飞都觉得这事何坚做得可能不太合适。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去找信任的朋友处理?”
                            “何坚重要还是我的形象重要?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被影响,也太悲哀了点。”其实不用他们提醒,她孑然一身这么多年太懂如何保护自己,甚至刚刚也萌生了一点给刘涛打个电话的想法,但立刻把它扼杀在了脑海里。她长得看起来是温婉型的人,但脾气却有种江湖气的烈性,不是那种思前想后小家子气的人,他们也都深知她的脾性,再劝无用。
                            但到了派出所以后,欧阳剑平就完全换了一副态度,和警官商议时和颜悦色,所有要求都照办,但根本不拿正眼瞧何坚。他拿了剧组的一套首饰去哄小女朋友,他见样式好看,以为是做的仿古的道具,没想到还真是个颇值几个钱的古物。
                            欧阳剑平赔偿后好好和导演制片配了不是,说这是自家的弟弟,以后一定严加管教。他们见她态度确实够好,大半夜的赶来也不好太为难,但还是难免冷言冷语了几句。这里本来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李智博他们等在门外,但后来马云飞装作她等的实在不耐烦的老公,站在门口吼了她一句:“欧阳你大半夜的啰啰嗦嗦还没弄完?!再不快点弄完你等着!”然后砰一下关上门。
                            欧阳剑平知道他在干什么,处变不惊:“马上好马上好...这是我哥,对不起啊大家。”,然后继续赔不是,人家受到财物损失的导演见他人高马大又凶神恶煞的样子,反而被吓到了,也不敢再继续为难。警官最后附加问她需不需要一些帮助,应该是把她当家暴受害者了,她在心里骂了马云飞一句,不得不有点尴尬地解释:“那个...真是我哥,而且平时挺温柔的,就是开个玩笑,不用担心我。”
                            “我看您待人才是太温柔了。何坚,你真是有个好姐姐啊,别继续让她担心了。”警官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拼命使眼色,弄得欧阳剑平好气又好笑。不过出去后她依旧不搭理何坚,马云飞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像平时一样和他玩闹,李智博不免劝诫了两句。何坚见他们都在更难堪了,自知理亏,处处赔不是,明着夸暗着捧欧阳剑平,她闭着眼睛像没听见,过了很久才坐起来,凑到前排:“马云飞,派出所你也敢和我胡闹?何坚一点儿没损害着我的形象,倒是你天天惹事。”
                            “你那么瘦,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我要保护你啊。”他还振振有词起来了,甚至拿出李智博当挡箭牌,“而且智博也同意了。”
                            “你十年前开始就犯了什么事都往智博身上推。”她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喃喃:“该把你也一起抓进去。”
                            “好了。那么累,赶紧休息一会儿吧。”李智博出来打圆场,“何坚如果没有去的地方,暂时住在我家书房吧。”
                            欧阳剑平倚着颈枕,像是没听到,三分钟后才慢慢抛出一句:“我那儿有空房间。”
                            上了绕城高速后车平稳了一些,但她没依没靠的,总睡不踏实,一下下慢慢地往玻璃窗上栽。李智博在观察良久后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挡在车窗上,给了她一个支撑,他自觉不能碰她的脸,所以只是托在头发的位置,而且很绅士地用的是手背。她太倦了,没意识到,靠在他的手上彻底睡着了,他只能僵硬地保持这个姿势,也不得不把头一直转向她。重逢后第一次被迫仔细观察她,不施粉黛,穿着的很精致的到脚踝的羊绒风衣,但他知道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睡裙。欧阳剑平现在看起来是和屏幕里完全不同的样子,城市里霓虹和车灯的光照在她脸上,居然有一种不真实地美感。既像杂志里灯红酒绿的摆拍,又因为熟睡有一种学生一样的纯真,李智博刚开始是不得以而去看她,后来就难以把视线移开,像是想更多知道这个人和晚间十点经济节目里的她有什么不同,带有探寻的意趣,最后甚至由好奇演变成了矜持的贪婪。
                            副驾驶的何坚看到了,用口型做了一个哇,以为分开太久自己错过了很多新闻,用口型问马云飞:“...什么情况啊?”
                            “就你看什么都是脏的。”马云飞摇摇头,把车停在李智博家楼下。他不得不抽手,轻轻关上车门后欧阳剑平才悠悠地醒来,因为没有告别,下意识对他的背影摇了摇手,他没回头。可她再睡不着了,甚至直到回到别墅暖和的房间里,也是翻来覆去直到凌晨四点。
                            她失去了一场好梦,但好像并不完全是因为刘涛。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7-07-29 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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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感情线开始之前,因为李欧比较势均力敌,想问下大家希望由他们俩谁来主要把控这条感情线。
                              博士来掌握的话,会更突出欧阳,发展也会比较缓慢纠结一些,车和直接发的甜饼都会变少。但是会和后面的变故部分衔接地更好,而且可能这种纠结的感情更能戳中某些同学的敏感点?
                              相反,欧阳的话,会更突出博士的性格,两个人性格有碰撞就会色彩明快一些,而且会多加一种“扑倒书呆子”的甜(不会这么夸张)。但我担心这个接到后面的变故部分一下子会不太适应,但也许先甜后虐效果更好?
                              大家更喜欢哪个我就写哪种。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7-29 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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