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怀抱着不安来到这里。
我的第二本长篇《当且仅当雪是白的》已于上个月上市。这次的舞台是现代校园,没有延续第一本长篇《元年春之祭》的古代背景。其实,《元》的初稿早在2012年就已经完成了,后来在参赛和出版上都遭遇了种种挫折,等到2014年在杂志上发表短篇出道作《前奏曲》的时候,心态和趣味都已经变了。写作《元》时的狂妄与恣肆渐渐收敛了,最终养成了如今的风格(以发表于杂志短篇《冬至喜剧》和这本《当》为代表),这也将成为我未来几年创作的主基调。
我们评价一本推理小说时,大抵有两个标准是无法撼动的,一是扎实,二是秀逸。诡计与逻辑都不能跃出扎实与秀逸的范围。然而,“星有好风,星有好雨”,读者在阅读中也是有所侧重的。有的读者更重视诡计的新意和谜面的华丽,也有的读者纠结于诡计的可行性;有的读者只在意推演的复杂性与意外性,也有的读者会仔细推敲每一步的逻辑关系。
读者不妨有自己的偏好和倾向性,而作者却不得不有所权衡。毕竟,徒有秀逸而无扎实,就难以说服读者;扎实有余而秀逸不足,则无法打动读者。执笔之际,仿佛在被这两种标准撕扯,而最终又不得不做出种种妥协与牺牲。《当且仅当雪是白的》便是权衡的产物,我在此试图兼顾推理的秀逸与扎实,因此也不可能把任何一个方面发挥到极致。
至于小说层面上的东西,我也在探索。《元年春之祭》大约是失败了,《当》想来也不能取悦所有人。私货也好,百合也好,都是我专己守残、不愿捐弃的东西;自己不感兴趣的商业元素,就算全世界的喜欢,我也懒得去写。而文笔、结构与人物塑造,自负还算有一点进步。最近一两年,受到了日系少女小说与罗斯·麦克唐纳的影响,终于能驾驭一些人际关系与调查取证的描写了。然而我目前能驾驭的似乎也只是这些。因此,这本小说才会充满推理、充满私货、充满家访、充满百合——而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