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也是髫龄黄口,羡戏文中红袖添香,才子佳人生死相许,却从不屑元微之,明负了莺莺却故教人感念他爱妻情切,曾经沧海,难却为水。时至如今,九凝却愈发觉得与他殊途同路,虽无萧郎,却平白添了官家,只管盱衡大局,配作良人,伏首拜恩。
尤忆去岁,磨浓香墨,提笔临书:
已向季春,感慕兼伤,情不自任,奈何奈何。
簪花小楷,字字珠玑,书习于父,却又横添意趣,并非从谨而终,乃初时试笔,运笔知风骨,愈见谙熟,终一气呵成。父亲工于楷书,常与九凝言:
若九凝以己身之末,妄图逆天改命,无疑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箴言,只适岁月静好的天高水阔,不适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宫闱,因九凝今日晓了八个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无心之失,竟酿如斯之境,不单内人前来,凭多些怨詈之词,余人皆纷纷寻声观望,九凝那里遇见这般景致,一时不免羞赧,垂眸不语。那内人愈发过分,言语丝毫不留情面,九凝素来谦敬,却拿九凝当软柿子好捏,强抬眸微睁,不疾不徐且语:“若奴有冒犯之处,任姑姑处置。缘何姑姑惩奴一人而不予另一采女过错?”
不觉已踏出一步,业已出身,再无方才踟躇不决。
“奴初入宫闱,不识礼数,不如姑姑受王风教化,尊卑识礼,还望姑姑轻恕奴罪行。”